藏书塔失火，多名学士重伤，王宫地牢沦为一堆废墟，多名犯人逃窜出逃致使城北百姓遇害。

仅仅只是一个暴风雨夜，便是发生了如此多的灾难。一夜未睡处理城中混乱的艾德公爵，还在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听着手下人汇报的城内百姓遇害情况。

陪同用餐的还有布林登，以及他带来的妹妹。

清晨，瞭望塔雄浑厚重的钟声悠悠荡荡。

听完了布林登诉说昨夜托莫未归家，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艾德公爵派人去寻找，特别注意那些平日和托莫有来往的。

玛莎就双手扶膝，呆呆地望着地面，瘦瘦小小的身影躲在布林登身后。

暴风雨夜，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吓坏了。

“先吃早餐。”艾德公爵叫仆人端来两个碗碟，盛着鲜嫩的蛋液乳汤，泡着新鲜的软面包。

小孩适口的东西显然不得布林登的注意，他完成了清早训练早已经饿坏了，桌上一盘的牛蹄筋和软烂炖牛肉吃下肚，要不是旁边侍从瞧着，等他啃掉骨头肉就快些拿走，布林登要把骨头都咯吱咯吱咬碎了。

相比之下，妹妹玛莎就要文静许多，她挨着哥哥坐，有些许紧张局促，安静喝着蛋液乳汤，布林登撕下肉块喂到她嘴里，她都是要看一眼那边盯着这里的艾德公爵。

她一早赶来这里似是还没有睡醒，艾德公爵叫来女仆替她洗漱。

桌上摆放的早餐有一道淋了番茄汁的冻牛肉，艾德公爵用叉子挑了一块，临到嘴边嗅闻到肉的血腥气又是放下，端起一杯柠檬淡茶喝了起来。

换好一身碧绿打底袖口印着两三朵百合花漂亮衣裙的玛莎被女仆领回来。

梳好长而卷曲头发，抹了发油，乌黑发亮，左右别了两个发卡，镶嵌着绿宝石，映衬着玛莎皎白的皮肤和黑溜溜的眼睛，瓷娃娃一样。

艾德公爵见着了，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玛莎跑去哥哥哪里，抱着布林登的手臂埋首在怀里不敢动，布林登就抱着她过去艾德公爵身边。

艾德公爵很喜欢这个害羞漂亮的女娃娃，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

“公爵大人想要和你交谈。”布林登捏着玛莎的耳朵尖，叫她转过头来，可玛莎怕得只抱着他。

“你真胆小。”布林登批评她。

“好了，玛莎不愿意就别勉强她。”

艾德公爵看到时间到了就是站起身，侍从上前为妻佩戴象征首相大人的勋章。

艾德公爵用完早餐就要赶去王宫，参与御前会议，他嘱咐布林登用完早餐就去训练场，顺便管好他那只黑豹宠物。

“要是出现了伤人事件，就不要怪我收回它。”艾德公爵对布林登是否驯服黑豹还存有疑虑，他叫驯兽师随时看着，要是出现了意外也可以及时阻止。

艾德公爵很快离开，布林登也去了训练场。

玛莎想要跟着哥哥，但是布林登不能随时照看她，训练场也不是随便都可以进去。布林登把小巴交给妹妹，不要乱跑，跟着公爵大人的侍从。

玛莎抱着装小黑蛇的草编笼子，在训练场外围看了一会，哥哥的身影移动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海风吹起她的黑发，落寞的神情落入旁边女仆的眼里，女仆询问玛莎要不要去看戏。

“戏？”玛莎不知道这是什么。

“杂耍戏子班，他们会变戏法，凭空变出兔子和鸟哦，还会喷火，你要去看吗小姐？”

玛莎抬了抬头，纠正道：“我叫玛莎。”

女仆笑了笑，“小姐是尊称，公爵大人很喜欢你呢，你和萨莉亚殿下差不许多，叫小姐没错啦。”

玛莎想了一会戏子喷火，点点头应答，女仆就领着她穿过城内，去了戏子滩。

戏班子占据了半条街市，许多王孙贵族喜欢集聚在此，所以他们那些杂耍的都是来这里表演，有好几个半大孩子穿着滑稽的戏服，蒙眼睛走路、翻跟斗和滚着铁环轮番扔球再接住，旁边还搭了一个台子，有几个男人女人单独在对台本，演一出悲苦情仇的爱情戏剧。

不少人端着马凳坐在那里看，人群两个极端，走到那边时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来到这里时不时掩面抽泣。

这里是侍卫队巡逻最勤快的地方，临近帝都城最内的繁华街市，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下水道将城内脏污的水都排走。

地面湿漉漉的，玛莎小心地提起裙摆不要沾到身上，女仆抱起来玛莎，她得以看得清楚些。

玛莎认真看了一会，没有瞧见喷火的戏，就低下了头，抱着草编笼子去看小黑蛇。它正在睡觉，蜕了一层皮之后身上坚硬了许多，盘在笼子里有些拥挤，玛莎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黑蛇醒了，朝她吐了吐蛇信子，旁边就是女仆轻微尖叫声：“小姐，别碰！”

女仆害怕的惊喊让玛莎吓了一跳，顺势她就松了手。女仆不太放心小黑蛇，领着她到了一处台阶坐下，让玛莎抱着草编笼子，等着她去买鸽子蛋，剥给小黑蛇吃。

玛莎点点头，坐在台阶上等着，看着那些杂耍戏子的表演，小黑蛇钻出笼子来盘到她的手臂上，朝着一处方向嘶嘶叫着，玛莎顺着他的方向去看。

那是城内的医馆，两个青年从里面走出来，在屋檐下的小路，隔着周围墙体和小摊支起来的杂乱草帘，面颊带着小雀斑的男孩抱着高一点的男孩，两人在交谈。

“嘶嘶——”

小黑蛇尖尖的尾巴扫了扫玛莎的手背，玛莎望了一眼那边还在挑鸽子蛋的女仆，最终选择站起来，朝着那边走去。

前面那两人没有发觉她的跟踪，就算是见到了，也认为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玛莎寻着小黑蛇的指示，绕过周围往来的人群和建筑，下去层层台阶。

拐过一个街角时，却是眼前晃过一道影子。

仓皇之间，玛莎倒退摔倒，在她头顶之上，是一个嬉笑的声音。“呀，是个小女孩，看起来身体好弱，竟然养着一条蛇。”

玛莎抬头，见着站在面前很有压迫感的两人，一个伸手来扯缠在她手臂的黑蛇，另外一个就过来摸她身上的碧绿丝绸衣裙。

“好漂亮啊，师兄，我也想穿这种的——”

玛莎不敢动，茫然无措，呆呆地坐在那里，被他们扯来扯去，头发也是散了。被拽走的小黑蛇被吊起来，昂着头嘶叫威胁，而被威胁的人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这种比平常物种多了灵智的家伙，除了聪明点，也没有其他威慑力。

被玛莎跟踪的就是札罗和麦恩两师兄弟，就在这里把她逮了个正着。

提起小黑蛇尾巴的札罗仔细看了看，还是条毒舌，尖牙都是冒了出来。虽然年龄小，不过看皮相养得不错，掏了蛇胆，可以做毒蛇解毒剂的引子。

正在他准备实施时，街市拐角出现了一队巡逻队，坐在地上呆呆傻傻的玛莎忽然朝那边叫了一声，“救命——”

“我是乔伊公爵府的，请帮帮我——”

揪着漂亮小女娃头顶镶嵌绿宝石发夹的麦恩愣了下，笑起来，捏住玛莎软乎乎的小脸晃，“你会讲话啊，还以为从哪富人家跑出来的小傻妞呢。”

玛莎持续不歇地喊，“救救我——”

呼声引来了那些城内巡逻士兵，他们提剑朝这里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