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归宁当众忤逆她的话,令她极没面子。
“其余人听着,这个丫鬟不听话,今晚不许给她饭吃。”
水归宁面色凄婉,她眸中噙有泪花,仿佛一只倔强的小兽,不肯向田好蝶服软。
“田姑娘,阿宁昨日身体不舒服,不如由我来吧。”姜映真道。
田好蝶记得这个女孩,她外表瘦小,看起来很好欺负,却总在自己刁难水归宁的时候出来阻拦。
她们是一伙的!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这一次,田好蝶格外地好说话。
她冲姜映真道,“我渴了,给我倒一杯水。”
姜映真照做,又捧上一杯新茶。
田好蝶却不肯接,又道。“我喝不惯凉水,现在天冷,你去柴房给我烧一壶水。”
“田姑娘,你不尝一尝怎么知道是凉是热呢?”姜映真的笑意明晃晃的。
“你喝还是我喝?”田好蝶不乐意她拆穿自己。
她始终盯着姜映真的脸,发难道,“我不管,我就要喝——刚烧好的热茶。”
“这茶,凉了一分也不行。”小侍女替姜映真暗地捏了一把汗。她家姑娘刁难人,素来没有什么分寸。
她见姜映真言笑晏晏,丝毫不知惹上大麻烦的自得模样。
只盼今日田姑娘不要闯出什么祸来。
水归宁气急,“田好蝶,你不要欺人太甚。真真都说了是热的,你刁难人也要有个限度。”
姜映真面上笑意不减,她将担心自己的水归宁轻轻推到一边,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田好蝶一直在留意姜映真的动静。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告诉她,这个笑吟吟的小女孩,比水归宁更难对付。
田好蝶本以来,姜映真会像脸皮薄的水归宁一样,难以忍受这份屈辱。
谁料,小女孩眉眼弯弯,好脾气道,“好呀,田姑娘。”
宋命负责烧水,很快,姜映真又端着热腾腾的茶进来。
“田姑娘,热茶烧好了。”姜映真对她道。
田好蝶却没喝的想法。
她接过茶盏,故意手一松,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小女孩的手背。
“真真——”水归宁惊呼,她慌乱地握住姜映真的手腕。
入目,那只细白小手已被茶水烫得发红。
十岁的小女孩晕了过去。
小侍女连连惊呼,“姑娘——姑娘你快醒醒!”
地上的小女孩双目紧闭,纹丝不动。
“田好蝶,你好毒的心肠,你针对我便罢了,何故牵连真真?”水归宁柳眉倒竖,替好友鸣不平。
宋命双眸犹如不见底的深潭,眸底弥漫丝丝寒意,“她是无辜的,哪里惹你不痛快?”
“我......她......她装的!”田好蝶涨红了脸。自己只是想捉弄她,却没料到姜映真会晕倒。
这边的动静,终究还是传入田秀才耳中。
“爹,不过是买来的一个小丫鬟,你为什么要冲我发火?”田好蝶委屈地撅了撅嘴。
活了九年,她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爹爹骂。
“我不是有意烫她的。再说了,现在她不好端端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田好蝶难受地落泪。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爹爹竟舍得责骂自己。
“爹爹摊上了大麻烦。”田秀才一脸愁云。
他派人去请了知县,可半个月过去,未曾收到半点儿来信。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收尾,知县免不了手拿算盘串门子——找他算账。
“爹,你怎么了?”田好蝶才想起来,不知是何缘故,爹爹最近动不动便唉声叹气。
“姑娘,你若是听话,就听爹爹的,别再任性胡闹。”田秀才语重心长。
“即便你再讨厌,也得忍着。清河村被人屠了村,那三个孩子是仅剩的活口,关系到爹爹的生死。”他一定要保护好。
田好蝶惊得捂住了嘴。
原来,水归宁并不是被爹爹买来服侍她的。
田秀才自知女儿有错在先,派奴仆送来了药膏。可惜,药膏并非立竿见影,姜映真的手背的红痕依旧醒目。
“我们现在寄人篱下,若是惹怒了田好蝶,下场不会多好。”姜映真说道。
“不过,有了这件事,她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水归宁眼眶红透,“所以,你就舍得以身犯险?”
姜映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
她该庆幸,田家父女并非铁石心肠。若是田秀才不吃苦肉计,那才令人头痛。
接下来的几天,如姜映真所言,田好蝶收敛了脾性,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田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哦不,一群不速之客。
知县大人真的来找田秀才算账来了。
这位知县还带了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