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便与你合作,她建园子开食肆,本来就是要你撑腰,日久生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世人也没什么话说。”
宋熙然还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雍容王已经凑过去柔声道:“回头你让她安于内宅,甘于平淡,园子照开食肆照卖,钱照捐,神仙眷侣,大家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可……”宋熙然突然想起那日午后,谢湘江笑意盈盈,眸光清可鉴人地朝他眨眼睛的样子,突然想起她清脆地说已准备好速死药时那智珠在握的灵动乃至嚣张,他的喉头突然有点紧,心更加乱。
“下官与夫人,感情甚笃……”宋熙然喃喃。
“原来是惧内!”雍容王失笑,“她也堂堂官夫人,不会是不准你纳妾吧?”
“这倒没有,可……”
雍容王笑着看着宋熙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下官还是觉得不妥!”宋熙然到底神思回位,没有想入非非,“她锋芒已露,不适合再为妾!”
“错!”不想雍容王否认地更果决,“她锋芒已露,已保证了在内宅的显赫不俗,为妻为妾已不能再动摇根本,她要做的是挑一个可心的男人。”
宋熙然沉默。牡丹花会之后,谢氏之名倾动天下,确实是一个选夫的良机,可她出身卑贱,声名有嫌,出色的男人只能娶她为妾。
而此时牡丹四大家主,在各自的房内,也不是真的在休息。
王世崇靠在塌上,吩咐贴身的随从,要他将族内十五以上二十以下的未婚男子的房头排行整理了送过来。
随从道:“老爷,您这是?”
王世崇毋庸置疑:“去做!”
“可是,咱们四大家的规矩,不沾染朝堂纷争,眼下明摆着,雍安王和雍容王在争。”
王世崇便笑了:“争?女子嫁人从夫,她若嫁到我王家便是我王家的人,王家不争,她争什么?”
随从秒懂,躬身退下。
徽州周森,则直接命人唤自己的嫡三子庶五子进京。随从听了吃了一惊,失声道:“老爷?令三少爷进京?”
周森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可?”
周家的嫡三少爷,是被当做未来家主培养的,娶的是江浙沈家的嫡出六小姐,去年已然生了一位小小姐,如今三少夫人刚刚又身怀有孕。老爷明摆着是想与这谢氏药庄结亲,命三少爷来,似乎不合适。
周森道:“你觉得五少爷来,人家谢姑娘就一定看得上?”
五少爷在相貌、气度上确实与三少爷不能比。
“可是,那谢姑娘出身,名声又一片狼藉,便是做妾,也着实配不上三少爷啊!”
“她的牡丹花配上配不上?”周森声音渐冷。
随从不敢答话,却是出了冷汗。“便这么和夫人交代。”周森吩咐道,“去办吧!”
蜀州唐家与江浙沈家倒是没有密谋派人,两人住在一处花居,在中间厅里歪在那松软卧具里,闲聊。
触目所及,是窗棂间高远的碧空,一朵温柔的小棉花云在飘。
两个人在聊吃喝。唐智荫喝着随从煮的茶,问沈盛:“你觉得咱们这茶与这谢氏新茶,口味哪个更好?”
“谢氏的茶口味更清淡更纯粹。”
“可是开水一冲,你不觉少了些许闲情雅趣?”
沈盛便笑:“月下烹茶的诗兴也没了。”
唐智荫喝着旧茶似乎品着新茶:“不过那味道,当真令人回味。”说着似想起了杯中花叶在沸水中舒展绽放的模样,“其中色香,更是无以伦比。”
沈盛则回味着中午的菜:“小弟更觉得,那雀舌桃仁,其中色香,才是无以伦比。以嫩茶入菜,美妙处真真难以言传。”
唐智荫便笑:“麻婆豆腐如何?”
沈盛想起自己几乎被呛哭的样子,更是大笑:“爽哉快哉!爽哉快哉!”
唐智荫敛笑:“何止爽哉快哉,简直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豆腐常有,可此种豆腐只应天上有。”
而怡安、庆安两位公主也在同一花居的厅里聊天。
庆安道:“姐姐,姑姑召见谢氏,似乎别有用意。”
怡安嗤笑:“还能怎样,当真能杀人不成?”
“可姑姑的性子,”庆安面露忧色,“这谢氏越是不同凡响,她越是要生气。”
怡安权当看笑话:“你倒是操的什么心啊,一个谢氏说到底能翻出什么风浪,姑姑要为难,就让她去呗,反正这天底下谁都知道姑姑那个性子,活该那谢氏谁叫她只是个妾!”
庆安道:“当年母后也曾被姑姑为难过。今日我们联袂出宫,也不能让姑姑闹得太过。”
怡安悠然道:“我说四妹,咱们这等身份,为谁说话,也不能为个妾说话。那谢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花匠、厨娘,还是个妾出身的花匠、厨娘而已!”
庆安不再说话,却是想起了自己出身卑贱的母妃,默默地握住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