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并没有心脏这个东西，却也感到一阵鼓震如雷的毛骨悚然。

黄皮子也被这不合时宜的来访者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窜进了被子里。

肖霁霜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施施然起身，正欲拉开门栓，却被上官姤喊住了：“肖霁霜！外面的家伙很危险，我们打不过……”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门外的气息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肖霁霜毫无所觉似的，笑了笑：“怎么会打起来呢。”

不等上官姤再说什么，他一把拉开了门。

“哎呀，真是打扰了，”门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风采，“我听你们在说什么空壳子？”

上官姤还是紧绷着，藏在裙摆后的手蓄势待发。

老太太慢慢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胳膊：“怎么弄得这样剑拔弩张？初次见面，你们叫我万婆婆就好。”

肖霁霜沉默了一会儿，问：“喝茶吗？”

如此深厚的修为，不知是哪位大能，现下却一副年事已高的老态，她的寿数将尽，如果飞升无门，就只会留下一把枯骨。

上官姤都快要疯了——她的法术被眼前这个老太婆轻轻一拍就散了！！！

“谢谢啊，我自己来就好。”万婆婆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乐呵呵地看向上官姤，“小姑娘，吓到了吧？不好意思啊，我看到这屋里竟有个女孩儿，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才吓一吓你们。”

上官姤一下子躲到肖霁霜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她：“你是什么人？”

万婆婆叹了口气：“社水堂有消息说昼生门少门主落难，身边还有个不知身份的小姑娘，我就追过来看看——姑娘啊，你们当中，一个都不能打，到岸心洲去又能如何？”

上官姤皱紧眉头没说话——就算是直属皇帝，她也不太信社水堂还能手眼通天到清楚昼生门发生了什么的地步，除非……他们一路走来有人认得安年。

而且，为什么社水堂有了少门主的消息不告诉上界，反而给瞒了下来？

上官姤的视线蜻蜓点水般在肖霁霜身上落下又移开，她抿紧唇，没有妄言。

肖霁霜只浅浅地笑：“我说呢，原来司理是社水堂的人。”

黄皮子倒是从被子里伸出个脑袋来：“你是社水堂？社水堂不是不信吗？”

万婆婆道：“一下子折了五个木客，他们自然难以冷静，我便来了。”

肖霁霜似乎并不关心来人身份，道：“山的味道，森林的味道，酒的味道——社水堂的人？”

“是呀，是呀，”万婆婆叹了口气，“作恶的东西以为只是木客，却不知他们与社水堂的牵连……早就派人来了，木客们来的，可都没了踪迹，木客变不了空壳子，必然是困住了。”

上官姤摸了摸脸：“木客？”

黄皮子光顾着和万婆婆争对错，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死了，是空壳子！”

万婆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动了起来，竟显得有些伤感：“死了，但没变，要去把它们带出来。”

“明白了，”肖霁霜呼出一口气，面上是略显疲惫却又放松的笑意，“我还在想我们三个处理起来必然要费一番功夫……万婆婆，真是及时雨。”

万婆婆察觉到他的停顿，哈哈大笑。

上官姤犹犹豫豫道：“真要去？”

黄皮子大喊：“要去！”

肖霁霜和万婆婆只是微笑看她。

上官姤双手环胸，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

几人便往渡口去，原先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有一只小舟去岸心洲，因着空壳子骗人，去的人多了些许，连带着渡船隔一两日就能有一趟。

他们来得巧，船夫刚吃过饭，正窝在船篷里打瞌睡。

“船家，”万婆婆拉了拉固定用的绳子，船身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岸心洲走吗？”

船家打量她几眼，原不想搭理一个老太婆，又见她身后跟着肖霁霜上官姤，一转话头：“走，当然走。”

万婆婆就一摇一摆地上了船。

上官姤轻盈一跃，稳稳站住，不由有些小骄傲，扬了扬下巴。

肖霁霜跟着上去，一边坐下一边问：“你带钱了吗？”

万婆婆哎哟哎哟叫唤两声：“人心不古啊，居然叫我一个老人家结账……”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霁霜无可奈何，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船家，“立刻出发吧。”

船家接了银子，依言出了船篷撑篙。

万婆婆勾着腰笑个不停：“逗你呢——哪弄来的钱？”

肖霁霜道：“我知道。元辰宗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