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举着刘璧采给的灯笼带着两个孩子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家,却发现家里竟然亮起了灯,她便知道是孙传松回来了。
“点着灯做甚,这油灯不要银钱吗,都到了山里还挑灯看兵书啊。”吕氏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打开门看到屋里另一个年轻的男子惊喜道,“焕哥儿,你怎么来了?”
姚焕回头叫了句:“师母。”
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洗洗睡觉,师徒三人才坐下来听姚焕谈他在京城的事情。
自从那日姚焕开始怀疑锦衣卫内部有人想杀他之后,他就开始密切注意同僚的来往去向。因着贪污辽东军饷一案牵涉颇广,留下的罪臣家眷不在少数,像刘璧采这样要离京的几乎都跟着一到两名锦衣卫日夜监视,北镇抚司为此派出了一半的人手,势必要把藏宝图找到。
而来往进出京城的人员名单都在记挡室,姚焕假借查一桩案件为由进了记挡室。他找到此次监视任务的档案便立即从袖中掏出纸笔将跟他同时出京的人员抄录下来。
可抄录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跟他初七同一天出行的人里面好几个人已经回来,按照他们所到的地方计算时间是合理的,完全没时间去杀他再完成任务回来。
“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姚焕手中的笔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黑点,黑色的墨汁在纸上蔓延,脑中的谜团就像这个黑点一样越来越大。
虽然他盯着刘家在镇府司不是秘密,可离京监视刘璧采是他主动提出的,更何况刘璧采行踪不定,连他都不清楚她最终的去向。那蒙面人是怎么有把握在路上杀了他,是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姚焕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想下去了,他现在脑子更加混乱,索性翻过几页将在他之前离京的锦衣卫名单也都抄录下来,只能回去慢慢想。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个蒙面人一定是他们锦衣卫内部的人。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姚焕赶紧将纸条和笔塞回衣袖,刚把簿子放回原处时门就开了。
“你在架子上找什么,蜡烛靠的那么近小心别烧着。”娄迟一开门就见姚焕举着蜡烛在架子上一排排地找过去。
“我出去监视的时候觉得藏宝图的事情有些蹊跷,便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对面好友姚焕也不放松,他知道娄迟的探查能力不比他差,便半真半假地说道。
娄迟笑着说:“你呀总是这么认真。其实刘璧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非要一个人出京且去向不明,换成是我也怀疑。所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这趟我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说罢他一手搂过姚焕的肩膀,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胸膛道:“藏宝图的事情光咱们急没用。听说今儿早朝的时候边关又加急来报说军饷告急,这天过不了俩月可就开始冷了,到时候没有御寒的冬衣可不好上场。可偏户部李大人说国库空虚,实在挪不出那么多军饷,气得圣上早朝大发雷霆,当场要求咱们锦衣卫尽快找到藏宝图。”
姚焕捏着衣袖的手一紧,他道:“可现在监视的人都出去过了,没有任何人查到藏宝图的下落,若是一味地将军饷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恐怕辽东的战士们等不得了。”
“谁说不是,但是谁又敢说呢,要不然军饷真没希望了,传到辽东岂不是要引起哗营。”娄迟勾搭得姚焕出了记挡室,他不经意间回头看向记挡室,眼里目光一闪。
当晚姚焕坐在书房仔细查看抄录的名单,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蒙面人究竟怎么顺利领任务出京又若无其事地回来。总不能这回真的是他错了,那人可能只是练过可能现在早已不在锦衣卫,那他为什么要刻意隐藏呢?
姚焕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纸上点了点,正好看到娄迟的名字,想起白日他说他的监视也是无功而返。
“等等!”姚焕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马拿起纸看向后面的信息,“刘璧君、刘喻春!对了,他监视的是刘璧君和刘喻春,张家在保定,保定到京城快马来回至多两日。刘璧采是在刘璧君姐弟三日后离开的,那他怎么会只比我早了两日才回京?”
姚焕难以接受蒙面人就是娄迟,他和娄迟一同进的锦衣卫,两人因着都是军户出身一直惺惺相惜,说是锦衣卫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可一旦开始怀疑了脑子就停不下去,他想到就是娄迟告诉自己刘璧采藏了首饰,所以他才开始密切监视刘璧采的。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姚焕想到这件事情的种种越来越难以置信,忽然他想起白日是娄迟半推半就带他离开记挡室的,以他的警觉恐怕已经有所察觉了,“不好!”
姚焕大叫一声就冲出房间,下人正在给马刷毛,他一跃而上就凌空挥鞭驾马冲向锦衣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