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绮点点头,安糯糯说副校长在教他们功课,那么他们学功课之后自然就要实践,而晚上的审判时间就是非常好的实践场所,而且有很多人可以练习。
思绪飘飞了一下,聂绮不免又想到了孤儿院。
安糯糯的气味只有那么一点,她只那么一会儿,就陷入了回忆过去中不可自拔,由此可以想见,其他人在这种所谓幻术之中,会有多么真实的体验。
“幻术会让人想起执念最深的事情,最难以忘怀的事情,最痛苦的事情,幻觉中,我们心底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无论是愤怒、悲伤、忧愁、惆怅、欢喜、苦涩……人生百味,当一种情绪无限放大的时候,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聂绮说到这里,看了看贝淼淼的表情,她的脸上有些狰狞。
对,狰狞,她的表情有些狰狞,这是一种她可能从来没有在脸上出现过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和云寐直接具体有什么故事,但是如果她死在了夜里,那么贝淼淼,凶手只有可能是你啊。”聂绮说完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感觉到了疲倦。
昨天晚上虽然都在剪纸,但是今天早上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又都是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就很想,很想撸猫,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在宿舍房间里跟安糯糯待着,那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梦想总是美好的,白天的安糯糯应该变成人了吧,再也不是软绵绵蓬松松的布偶了。
聂绮微微叹气,手在桌子上点了两下,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把刀。
她刚刚放在了桌子上,但是没有人动。
“你杀了她,”聂绮重复了一遍这个结论,何静槐递过来一张纸,她顺手擦干净了刀刃上的血迹,“这也无可厚非,算是件小事,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你杀了她的话。”
何静槐本来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听到聂绮这句话,一下子又僵住了。她顺了顺这个关系,有点没有搞明白。
“可是云寐真的是死在夜里吗?”聂绮的这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何静槐,她骤然将目光看向贝淼淼,颇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云寐不是死在夜里,那么是死在哪里呢?还有什么能够杀死云寐呢?”聂绮摇摇头,她今天摇了太多次头了,但这也是她第一回看到心这么狠的人,“是——”
“是郭霖!”何静槐同时出声,她想通了个中关节后,却也只在说出答案的这一刻情绪稍微有起伏,之后就又如老僧入定,平静了下来。
“陶志明不是郭霖的第一个目标,云寐才是。”聂绮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却也希望自己所说的是错误的猜想,“在你的明线和暗线之间,你选择了明线。其实我说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了解一下为什么,顶多算是我八卦一下。”
刀刃上的血被擦干净了,平安高中的校园里响起了十声钟响,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上午十点。
“我们不是亲姐妹。”贝淼淼没什么表情,她冷漠地,眼神中似乎有蔑视,“我们同母异父,我妈在她三岁的时候改嫁给我爸,后来生了我,但是没有三年又离婚了,我跟着我爸,她跟着我妈,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
“没有姐妹情,血缘关系也很淡薄,我们长的不像,性格不一样,生活环境不一样,过的生活不一样,”贝淼淼连着说了一串,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只有一个一样,来到这里之后,我们都不是好人。”
“她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那我们就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她要是帮不我的话,那我就要找能够帮我的人,这没有什么不对。”贝淼淼嗤笑了一声,“她一直自称姐姐,说要保护我。”
“这未免太可笑了,我需要保护吗?”贝淼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依靠任何人,我就可以过得非常好。现在的解决也非常明显,她死了,而我还活着。”
贝淼淼和云寐原来是真姐妹啊。
她们在父母分离之后的故事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但显然,一个心有愧疚的姐姐和一个心有怨恨的妹妹,她们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一定不是美好的。
聂绮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你开心就好。”
说完,她直接离开,走出了食堂。
如果贝淼淼能够仔细看看她扔在食堂桌子上的这把刀的话,她就能够发现,这把刀,正是云寐从不离手的那把刀。
剪纸室活动快结束前,杨小墨曾出去过一回,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就拿着这把刀,扔给了聂绮,还用一种非常疑惑的表情说:“今天老黑那边真没意思,角斗场就是要打起来才好看,结果看起来凶的那个手都不动一下,还把武器主动扔了,最后居然要直接去自杀,就是想让对面的人赢。”
杨小墨当时尾巴一动一动,他说:“无聊,真无聊。而且,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爆冷的角斗场了。哎,这么一说,这场比赛也挺有意思。”
聂绮当时好奇就问了一句:“有一方认输会怎么样?”
安糯糯笑笑,温柔地看着聂绮:“当然是安全啦,平安高中很注重德育教育呢。”
那把刀就一直被聂绮收着,但是她出门的时候,将刀扔在了垃圾桶里。
这把刀所有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了,该去最终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