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招牌打出来,可不愁没有客人了。”
骆抒笑说,“正是呢,娘子这里有巧夺天工的蜀锦,自然要将叫人知道。我常想,做生意犹如做文章,文人想博名头自然要写出好文章,商人要卖出货也是同样的道理。”
卢四娘子心服口服,“骆姐姐才是真正的蕙质兰心,比起来,我们真是粗粗笨笨。我光想到进些名贵的蜀锦,却不知道用此来吸引客人。”
说话间,便有几位年轻娘子被吸引过来,她们一踏进店,就便十分不客气,“天工帛?口气如此大,还写着天下蜀锦一览,我倒要看看是否属实。”
骆抒悄悄将灯移得更近,一下便吸引了几位娘子的目光,“诸位娘子请看,可否能入眼?”
她一一解释,“这团花雨丝锦,用白色与各色经丝织成,色彩由粗渐细,交替过渡,色白相间,犹如条条雨丝。”
“这一匹是莲花月华锦,牵经工艺又有不同,是用彩线互嵌……”
她人温柔可亲,又娓娓道来,细细说明数匹蜀锦的妙处,这几位娘子一下便看住了。
“这天工帛又如此多的精品,怎么之前从没听说?”其中一位好奇问道。
骆抒做生意从不欺瞒,“天工帛才开业,几位娘子自然没听说过。”
她讲话动听,一干人等都听住了,却渐渐发现一个问题,这娘子与她们聊了许久,也始终不说这蜀锦的价钱!
难道是怕她们卖不起?
有位性急的直接问了出来,“这蜀锦如此精美,怕是十分昂贵吧。”
骆抒未答,越过众人的目光看向卢四娘子。
卢四娘子知道骆抒是叫自己上场,便上前答道,“娘子误会了,天工帛的蜀锦虽然比别家的都好,可价钱却都是一样的,一匹十贯。”
十贯,能在这马行街上租上半年的铺子,能供普通人家一年的吃食。
可对蜀锦来说,只是寻常价钱。
那几位娘子似是见惯富贵,“倒也公道。”
“既如此,便将这匹雨丝锦包起来吧,我要了。”
没想到生意开张那么快,卢四娘子顿时眉开眼笑,笑着说了无数好话。
等几位娘子走了,那卢四娘子当着两人的面算账,“不想一下就卖出三匹锦,骆姐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陈娘子自豪不已,“怎么,可识得我骆姐姐的本事了。”
“是是是,还要多谢你这个中人。”
骆抒看着这两人插科打诨,倒是感动于两人的姐妹之情。
卢四娘子数好一贯钱,递给骆抒,“骆姐姐可千万别推辞,若不是你,今日哪有这几匹锦的进项。”
骆抒本不想接过,哪知陈娘子也劝她,“骆姐姐你就收下吧,我这卢四妹妹最是亲姐妹明算账的,你收下她今晚才能睡个好觉呢。”
话已说到这里,骆抒只能收下这一贯钱。
“骆姐姐收下,我才好说下一句话呢。”卢四娘子还有下文,“还请骆姐姐到我店里做掌柜娘子。”
她也很有魄力,“见过骆姐姐的本事,才知道我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不足以担得起一家铺子,还是退位让贤吧。”
陈娘子嘲她太精,“你是放心将这里交给骆姐姐,自己想回国公府享清福吧。”
卢四娘子给骆抒做了个万福,“陈姐姐话虽糙,却也正中我的心结,还请两位姐姐体谅我的难处。”
接着,她讲起这家天工帛的来历,脸色带着些谨慎,“我因娘家在马行街上做买卖,因此才被国公夫人派来看管这家店,这些陈姐姐应是告诉了骆姐姐的。”
她苦笑起来,“这虽是长脸的差事,可架不住有人眼红,要看我的笑话。我婆家在国公夫人面前虽有几分脸面,但我只是个年轻媳妇,若做不好这门生意,只怕要连累一家人丢脸。况且这家店本是国公夫人要陪给姑娘做嫁妆的,上心得很。今日有缘识得骆姐姐,才能解了我这危难,我是该给骆姐姐行此礼的。”
“只是夫人跟前得用之人太少,我身兼数职,这才不得不离开。但也不是将天工帛全部交给骆姐姐,我得空了都会来看看。骆姐姐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直接到国公府来找我。”
几句话,让两位市井娘子窥见一些国公府的辛秘,又见卢四娘子神色警惕,瞬间感同身受了国公府的压迫。
陈娘子直叹,“你也很不容易。”
骆抒知道交浅言深的道理,没有多言,只说,“我虽然懂些生意经,可从没在汴京做过生意,只怕做不好,让卢四娘子难做了。”
卢四娘子让她不要谦虚,“若是骆姐姐都做不好,汴京恐怕无人能做得好了。”
一旁陈娘子也说,“骆姐姐就不要推辞了,把天工帛交给卢四妹妹,只怕要塌架子呢。”
“促狭!”
骆抒想了想那一贯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敲定了骆抒做掌柜娘子,月钱五贯,年节下还有分红,十分可观。
接着,骆抒想到什么,便开口问卢四娘子,“敢问国公府可是姓韩,家中有位郎君在审刑院做官的?”
卢四娘子脸色微变,还未回答。
突然间油灯爆了灯花,啪的一声响。只见门外人影闪过,走来一位气势汹汹的婆子带着几位仆妇,上来便喝道:“给我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