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想介绍骆抒去她手帕交家里布行做事,两人互换姓名又序了齿,她便管骆抒叫姐姐。
“骆姐姐听我说,我那手帕交姓卢,娘家排四,本也是马行街上做小本买卖的。只是卢四妹妹人长得美,性子又爽朗,正嫁与韩国公府上夫人的陪嫁管事的三儿子,也有幸住进国公府呢。她人机灵,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国公夫人赏识,于是便让她在马行街上也开一家布铺。可是,马行街上店家颇多,卢四妹妹开店月余,门面冷清。”
陈娘子真心实意地替自己的手帕交考虑,“她找了我来帮忙,可是我哪里懂布料呢。正好遇上娘子你,也真是我和卢四妹妹有福气。”
骆抒听到这里也明白,陈娘子虽有私心,是为了帮卢四娘子店里的生意,但与她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陈娘子夸起人来也如不要钱一般,“骆姐姐你心思灵,颜色又搭得好。满汴京去打听,也难听说你这样的。我便厚颜求求娘子,就去我卢四妹妹店里看看吧。”
她已说到这个份上,骆抒便点头同意了。
眼见她同意,陈娘子直高兴地拉来自家的驴车,“我请骆姐姐坐车去。”
其实也不远,行过两道巷子,那一家门头簇新、装潢富贵但门可罗雀的天工帛便在眼前了。
两人甫一进门,一位面容秀美但愁容满面的年轻娘子就迎了上来。
“陈家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又看向骆抒,“这位娘子是?”
陈娘子卖了个关子没回答,“把你店里最好的布拿出来。”
她语气笃定,卢四娘子不知所以,只好照做,拿了一匹蜀锦出来。
那蜀锦色彩鲜艳、质地坚韧,是难得的上品。
陈娘子给骆抒使眼色,骆抒明白,这是试试她的本事。
她也利落地上手一摸,便回答,“这是桑蚕丝熟丝染色后,再络丝牵经织成,所需的染料多达十余种,茜草、栀子、黄柏……”
她一说完,两人皆惊讶地看着她。
卢四娘子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可是陈姐姐为我寻来的行家吧,真是年轻。”
她看上起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许婚嫁娶的年纪。
来之前,骆抒已拜托陈娘子,千万别在他人面前说案子的事,陈娘子明白忌讳,也应下了。
虽然不方便将骆抒的壮举说出来,可陈娘子十分自信自己的眼光,“可不止行家这么简单,骆娘子的长处不止这里呢。”
卢四娘子更为讶异了,“这还不算长处吗,这位姐姐随手一摸,就能摸出许多。”
谁知陈娘子竟然随身携带了百毒图,“卢四妹妹你瞧,这是什么?”
这小小的百毒图就像一个配色册子,卢四娘子略翻了翻,就明白它的妙处。
“可真是奇思,单凭这个配色,就能撑起一家铺子了。”
骆抒不好意思,“只是随手一作,哪有娘子说的这般夸张。”
卢四娘子握住百毒图,“这竟是姐姐做的?”
陈娘子先替她回答了,“正是正是,这下可清楚我为你寻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帮手吧。”
卢四娘子俏脸带了一丝苦笑,“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不多得的。可是两位姐姐也看到,我这里生意冷清,客人路过也不上门,如何能留住姐姐这样的高手。”
的确如此,三人已交谈良久,却无一位客人上门,就连在门口驻足的人也没有。
骆抒已在布行里浸淫十数年,心里最是明白,布匹生意靠的是什么。
上等名贵的布料当然是卖给富人,且是送上门去,陪笑无数好话。中等布料最好裁做成衣,这样为客人省一笔工费,还附送配饰和剩余布头,下等布料才放在门头,任人挑选,最好是卖三赠一,走量快卖。
可这家新开的天工帛,一来就把最名贵的蜀锦摆在店里,也无一件成衣样品供人参考。骆抒甚至看到店里是大理石花砖铺底,丝绸贴壁,就连屏风都是大漆的,这哪像是开门做生意,像是走进国公府了。
“不若,让我来试试?”
二人齐齐看向骆抒,“骆姐姐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