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鲜红,一阵橙黄。
接着又传出咿咿呀呀的低语声。
这大白天的,藏书阁闹鬼啦?
允彬彬不敢停留,吓得一溜烟儿跑掉了。
原来是连蘅被迫向苏木安施了巫术。
她将银叶菖蒲制成的符纸,沾上苣儿手掌的血液。
接着便盘腿坐在符纸面前,闭上眼默念心咒。
巫力生效后,往往会受到的反噬之刑。
反噬的等级,分轻、中、重三级。
一个多月前,她刚刚领教过中度反噬……
连蘅心想,这苏木安并非皇家血脉,隔空施术,这巫术也未必生效,把这女魔头糊弄过去就行了。
可符咒的心流,却在慢慢聚集……三级巫医术“清障”,正在发挥解毒之效。
连蘅眉头紧皱,豆大的汗水从额头陡然滴落。
“银叶菖蒲符”混着血浆,慢慢收缩、融化、消失……
连蘅的皮肤涨的通红,却只有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
“啊!”连蘅故意哀嚎一声,故作颤抖,假装晕厥倒地。
要让这公主见见,反噬之力,有多可怕。她暗自谋算。
……
可这次巫术奏效时,连蘅却第一次感受到左肩“疤痕”的轻微灼热……
难道是巫术联动星盘了吗?
莫非苏木安能受到星盘的护佑?
连蘅的脑海中生出诸多疑问,却听见藏书阁外传来一阵躁动。
“娘娘!娘娘你在里面吗?”管事嬷嬷着急地在藏书阁外面呼喊。
她叫了几名侍卫,守在藏书阁门口。
“何事?”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娘娘,您在里面安好吗?”任嬷嬷担忧地询问,“刚才有小宫女说这屋子内有异响。老奴不放心,就带人过来看看。”
“你们都退下吧,无事发生。”苣儿在淡定地回复。
她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连蘅的身子。
她上下打量着怀里的连蘅。
这人的脸烧得通红,但身上却轻飘飘的。
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她的眼无限靠近她…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苣儿才确信,她是真的晕过去了。
几日后,苏木安病愈的消息就传到了东阁。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条消息:北疆太守蒙阿盛被召回京城了。
蒙阿盛便是母妃遗言中,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母妃临走前,将先皇遗言——七人姓名,告诉了闫苣。
苣儿并不知道这些名字有何寓意,但却隐约知道,这些人身上必有重大秘密。
而她自己已经得罪了苏木安,这蒙阿盛便成了下一个突破口。
蒙阿盛从小在边境长大,自幼习得两种语言,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北疆王,认不认识舅舅们。
苣儿端着饭碗思忖良久。
一旁的嬷嬷小声说:“娘娘,这饭菜快凉了。”
苣儿看了看眼前的嬷嬷,这嬷嬷跟管事任嬷嬷一般大。
“你叫什么来着?”
嬷嬷受宠若惊,她是皇后介绍进来东阁的,已经来了四五年。
公主却是第一次问了她的名字。
可能是刚失去娘,她有些孤独了吧。
“奴婢叫桂珍。”桂嬷嬷生得一副好嗓子,虽然年级大了,但是身材保持的很好。
“桂嬷嬷,本宫这月事期又快到了。你提前备些红糖水,叫阿武熬些镇痛的汤。”
苣儿难得这么客气地说话。
四周站着的侍女和嬷嬷,不可置信地相互瞅了瞅。
“还有,再派人去制衣司一趟。”苣儿补充道。
……
身穿夜行衣的连蘅被关在藏书阁。
她这几日吃喝拉撒都在藏书阁,由允彬负责照护她。
“允彬,今日夜里,我想偷偷回寝室洗个澡,再换身衣服。”连蘅觉得身上已经发臭了。
“不许,娘娘交代了,不准你离开藏书阁半步。”
允彬打来一桶水,正放在藏书阁的院子里。
“水都打来了,你就在藏书阁洗洗。”
“这怎么洗?”连蘅觉得难为情。
这藏书阁里面是书架,外面是院子,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洗澡吧?
允彬看出了她的心思:“你还想洗澡?”
她抬起手指戳了一下连蘅的额头,“你不怕娘娘真的要了你的命?”
允彬煞有其事地说:“洗洗头,好上路。”
连蘅想了想,上个月刚替师父受了反噬之刑。
此刻的身子,鞭痕血印应该还未褪去。脱了衣服,可能会吓坏允彬。
“那先洗洗头。”连蘅对允彬说。
“你倒是妥协得快!”允彬“噗嗤”笑出声来,“娘娘说,你不可踏出藏书阁半步,你不要想着夜里偷跑回来哦。”
吃过晚膳,允彬回了西边厢房寝室,连蘅便在藏书阁的院子里洗了头。
月亮从暗沉沉的天空撒下一片光亮,微风正从树缝中拂过脸庞。
藏书阁的院子里,地砖、台阶被扫得一尘不染。
连蘅坐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享受着难得的松弛和惬意。
“这世道,风平浪静的日子还能有多少?”连蘅不由地感叹道。
院子外面,苣儿刚准备要踏进来的步子,倏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