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寒芒划破夜空,龙泽岩猛然睁眼,剑已出鞘。箭矢应声断作两截,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埋伏!"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紧绷,"护住马车!"
"殿下当心!"影卫首领莫言横刀格挡,三支泛着幽蓝寒光的暗箭被震飞,"箭上淬了毒!"
龙泽岩眸中寒芒暴涨:"结阵!"
十二名影卫如鬼魅般变换方位,剑阵如铁壁般将马车护在中央。箭雨密集如蝗,钉在车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希玄玥!"龙泽岩回头喊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待在车里别动!"
"知道了!"小西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你小心!"
话音未落,一支流矢擦着车辕而过,惊得马匹人立而起。
小西透过车窗缝隙,看见驾车的少年侍卫捂着肩膀,指缝间渗出的竟是暗红色的血。
"公主,"良辰脸色煞白,"箭上有剧毒!"
龙泽岩心头一紧,就在这分神刹那,林中骤然跃出数道黑影,刀光直取他咽喉而来。
"殿下!"
龙泽岩身形如电,侧身避过致命一击,反手一剑贯穿来人胸膛。温热的鲜血溅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莫言!死守马车!"他厉喝一声,剑势如虹,转眼间又有两名刺客命丧剑下。
然而变故陡生——
"嘶——"拉车的两匹骏马突然发狂般人立而起,马腿上赫然插着几枚泛着幽光的毒镖。
"不好!"龙泽岩目眦欲裂,"马惊了!"
良辰拼死拽住缰绳:"公主抓紧!"
可一切发生得太快。受惊的马匹拖着车厢疯狂前冲,直直撞向崖边突出的巨石。
"轰!"
车辕断裂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龙泽岩眼睁睁看着车厢倾斜着滑向悬崖,小西惊恐的容颜在车窗口一闪而过。
"希玄玥——!"
他飞身扑去,指尖堪堪擦过飘起的车帘。
崖下传来沉闷的落水声,深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转眼就被湍急的暗流吞噬得无影无踪。
"殿下,不可!"莫言冲到崖边,死死抱住欲跳下去的龙泽岩。
崖下漩涡中只有几片碎木打着转,哪里还有人影。
龙泽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找!给我找!活要见人,死......"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死也要见尸!"
"殿下,这悬崖少说百丈,水流又急......"
"闭嘴!"龙泽岩暴喝一声,眼中血丝密布,"立刻下山!沿江搜寻!"
......
七日后,江畔。
"殿下,已经七天了......"莫言声音沙哑,连日搜寻让他形容枯槁。
龙泽岩站在江心巨石上,衣袍被浪花浸透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湍急的水流,仿佛这样就能看透那幽深水底的秘密。
"再找。"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下游的芦苇荡还没搜完。"
"可是灵国的使臣......"
"我说再找!"龙泽岩突然转身,眼中凌厉的寒光让莫言不禁后退,"你听不懂吗?"
莫言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失态,只得低头称是。
又三日过去,搜寻依旧无果。
龙泽岩独立江边,背影孤绝如崖边枯松。
"希玄玥......"他轻声唤道,声音被江风吹散,"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留在临安......"
一滴水珠坠入江中,不知是浪花还是别的什么。
"是我害了你。"他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远处江面上,几只孤帆渐行渐远。龙泽岩望着那远去的帆影,心头突然涌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你是不是......已经回到我们的世界了?"
小西和良辰冲出一段距离后,幸运地被一处突出的石壁拦住。
两人浑身湿透,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位在谷底采药的鹤发老者发现。
"倒是两个命硬的。"老人捋着白须,将药锄横在石缝间,哼着山歌把两人拖了上来。
这处隐藏在飞瀑后的石洞,是老人隐居三十年的所在。
洞口的藤蔓常年被水雾滋养,垂落如天然帘幕;洞内石壁上凿出的药格,陈列着各色晒干的草药。
龙泽岩派出的搜救队伍曾三次经过瀑布上方,却无人想到要拨开那帘水雾看看。
"丫头别总盯着潭水发呆。"老人将捣好的药泥拍在小西手腕淤青处,"你那情郎若是有心,早晚能找到这儿来。"
小西耳尖倏地通红:"前辈误会了,他…… "话到嘴边却成了叹息。
真是天意弄人啊!
半月后,小西和良辰的伤势已痊愈。她决定不再等待,去灵国与龙泽岩重逢。
二人着男装,长发束起。希玄玥虽面容倾国倾城,但这个时代男子本就生的柔美者居多,是以扮作男子,也并不违和。
"恩公大德,没齿难忘。"临行之日,小西向老者深深一拜。
老者轻轻摇摇头,笑道:“好生保重!见到那小子,替老朽骂他句眼瞎。"
山径上的雾霭渐渐散去,小西频频回望那早已看不见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