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蘅一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没有。”
“嗯”,他揪着的心放下,说得坦荡:“我也没有。”
一辆大车经过他们身侧不远处的那条主干道,杂音盖住了宋嘉航突然小下去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有了。”
车辆终于远去,唐意蘅扭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在说一些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名义上有悖的话。
想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清清朗朗,在秋天泛着凉意的夜晚,是利落拉起衣服拉链的那种清朗,拉链一下到顶,连带着校服的领子翻起来,堪堪盖住了下巴和嘴。
“你笑什么?”唐意蘅又忍不住扭头,只见宋嘉航露着嘴巴以上的部分,鼻梁高挺,丹凤眼深邃又勾人,眼波流转,全都隽着少年的纯真和干净。
她又快速扭过头去。
这人搞什么嘛,笑就笑,耍帅算怎么回事儿?
“唐意蘅?”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通过我q.q的好友验证?”
“啊?!”
她都快忘记还有这回事了,自从上次加完班级的新好友之后,就没再盯着手机了,她不是个有瘾的人,有那会儿时间,不如看点儿书。
“我没加吗?我记得我加你了呀?我怎么会没加呢?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哎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平时不怎么看消息,前几次放假也……”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被宋嘉航的笑声打断。
看把姑娘着急的,行吧,他这段时间整天跟个哈巴狗一样盯着验证消息甚至上学期间还问同学借手机来看的这一事就算了。
“憨憨。”
唐意蘅:?
“你竟然会说憨憨。”她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这一年“憨憨”两个字还没在网络上走红,是盐城这一带长辈们用来形容家中小辈们的,表达疼爱和稀罕。
后来她听到初中班上的男生也会叫一些女生“憨憨”,后来他们都在一起了,没考上一个高中的又分开了。
从没有人叫过她这两个字,原因大抵是觉得她有些不好开玩笑。虽然也收过不少情书和爱慕,那都是把她当小女神来捧的,不会有人明着对她叫憨憨。从小到大唯一有印象的还是幼儿园的时候,一个邻班的小男孩叫过她一次,至于原因,她记不清了。
“要不然怎么说你憨憨呢”,宋嘉航看她这幅表情,蠢萌蠢萌的不可思议的样子,更可爱了。
“我好歹生于斯长于斯,这点儿方言能不知道?”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块,小小一颗,顺着他的力度向前滚了滚,好远一大截。
又臭屁了。唐意蘅刚刚沉下去的心情又因为他的话他的动作泛起涟漪。
“我到啦!”两个人在小区门口告别。
唐意蘅扯了扯书包带,一侧拉链上挂着的小玩偶也动了动。
“谢谢你送我到这儿,也谢谢你一直给我讲题,下次请你喝奶茶!”她看着他的眼睛,小区门口的灯光比路灯要亮,把他本就白净的脸衬的更俊朗了。
“不喜欢喝奶茶的话,请你吃饭也行。”这句话在短暂几秒的间隔后说出来,她暗恼,这么突兀的话她竟然也能说出来。
色令智昏啊这是。
宋嘉航冁然而笑,看她扯书包肩带的动作更觉得可爱了。
“好啊,等你的饭局。”
门卫狐疑地看了看站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的少年,穿着校服,学生气十足,但就是...怎么说,这娃怎么看着有点萧索的样子。
对,是萧索还是萧瑟来着?他小孙女前几天刚背的课文,他也跟着记住了几句,就是这记性,是越发不中用了。
秋风吹来,还真应了这两个词。
门卫用手拢了拢门帘,不让晚上的风灌进来,转头接着看中老年必看影视剧去了。
宋嘉航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将车子扎到停车位上,单手拎着书包带子扣在自己右肩上,向上次的那家网咖走了去。
不看一中校服的话,活脱脱一个隔壁职校那种不学无术的混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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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蘅和李琼英几乎是先后到的家,一个是放学回来,一个是打完麻将回来。
“今天手气怎么样?”唐意蘅看着自家母上大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少赢。
唐母的麻将瘾时大时小,丈夫女儿都不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上是跟麻将过日子的,瘾小的时候,就看看书打打太极练练字,标准老师的作息。
“今天牌特别硬,赢了你语文老师好多!”李琼英心情好,走路都哼起了曲。
唐意蘅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别再喊肖姨语文老师了,不然那我总感觉你在说我现在的老师。”
“我给你削点儿水果。”唐母已经手脚麻利地拿出了苹果香蕉橘子等水果。
她见状点了点头,准备上楼。
“待会儿妈切好给你拿上去啊。”
她平时一个人住在二楼,几层台阶上得有点累,索性连客厅的灯都没开。
径直走进卧室,整体的风格很温馨,公主风的衣柜和床,壁纸也是这些年兴起的小碎花,她有着大大的书柜,上面堆满了从小到大看过的书籍,从中国文学到外国文学,古代典籍到玛丽苏故事。
唐意蘅没放下书包,走到书架前蹲下,从最下面的倒数第二层的里面抽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之前在孟清秋课上说的话,不是假的,她已经写了很多年的日记了。
大概是因为李琼英也是语文老师,从小就开始培养女儿的读写能力,索性闺女也争气,真就一点点积累坚持下来了。
她翻开墨绿色的封面,日记本不算厚,是她开学前新买的,当时还特别文青地在扉页上写了一行字。
“少女情怀总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