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是他的脸遭罪,身为方越,他们认为的方家小少爷,只是他的脸被毁了,没有其他更加危险的迫害,甚至是还给药物治疗。
“方越,你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不用害怕,马上家里人会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安全回去,到时候你的脸就可以修复,我们找最好的修容医生。”
舒杭温声安慰他,对他们的回家抱有很大的希望和期待。
“对,方越,我们都会安全回家,你不要伤心了。”
盛渊侧了侧头,看到坐在一旁的许佳妮。
她身上的衣服很浅,盛渊只能根据她的棕色长卷发来辨认,许佳妮的安慰话,鼓励他的话不似作假。
有人嘲讽他,有人安慰他,也有人漠不关心。
盛渊到现在也没听到那个被称作班长的女生开口说话,不管是刚才秦骏晖和林云钦的打闹,还是现在像是安慰大会的场面,杜晓晗身为一个班长,一句话也没有。
“晓晗,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方越都成这样了?”
开口替他询问的,是林云钦。
盛渊注意到他,虽然林云钦坐的有些远,但是他的穿着很显眼。鞋子是一双黑红色运动鞋,身上也穿着红T恤,在盛渊模糊的视野里,他的行为举止倒是清晰一些。
盛渊发现一点,这个林云钦直来直去的言语之间倒是有些替他出头,维护他的意思。
“说什么呢?”杜晓晗问道。
她的疑惑不解很平淡,因为这淡淡然的语气,简单疑惑的问话听在耳里,倒像是隐含嘲讽的意味。不过大家似乎都是习惯了,没觉得她此刻的无波无澜有什么。
“说些安慰的话,提振士气的话,大家不要低落,我们应该相信,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家!”
林云钦说着这些,情绪有些激昂,不过效果甚微,大家都是情绪低迷。因为生理上连日的食物和水源缺乏,心理上也受到影响,消极倦怠。
周围的人都表现了他们的态度和想法,盛渊自觉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或者表现出一些自己身为方越会有的特征,又或者,以此尽快找出,到底那个疯子是哪个人。
“出事前一天,半夜快两点,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我没有开,之后外面就没有动静了,有人注意到吗?”
盛渊抬手按揉着自己颈部因为发烧而发胀疼痛的喉咙处,嗓音沙哑的说出这编造的话,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
最先反应的是林云钦,他几乎是跳着来到床边,无比惊讶,“我没听到,方越你怎么不找人,给我们打电话啊!我们一早就睡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知道有坏人我们也好有准备。”
“我手机没电了,房间里也没有电话,我以为他走了就没事……”
说着,嗓音沙哑的盛渊咳嗽了几声,把话掐断了。他等着有人能给予回应,接着他抛出的鱼钩。
不过,其他人没反应,只是和他对话的林云钦还是惊诧的点头,“方越你是他的目标,他害你变成这样——”
“我们是被你连累了。”有人插嘴说了一句。
盛渊听到这一句是女生讲的话。
“杜晓晗,你讲话真是一针见血,我赞同!”秦骏晖跟着附和,他又是冷哼一声,强调似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看不惯你方越的人很多,我们几个都是受你牵连,方越你惹到了谁,快点和他们道歉,不然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受折磨!”
秦骏晖坚信自己的见解无需驳回,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了这里。
在场的几人里,只有他方越一个人受伤,绑架囚禁他们的人是对他方越心怀恨意,他们都是无辜受牵连。
这会秦骏晖又是嘲讽又是激动的说完,其他人没有再开口了。
不讲话,是不是他们也赞同这一点?
———
闷热的屋子里,沉默在蔓延。
不过,这种无言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一道砰的砸门声响打破了这沉默。
有人从外面把门踹开,踹门的力道很大,铁质门也在摇晃着咯吱响。
率先踏进来的两人,手持枪支,黑黝黝的枪口对着屋里的几人。
“都不要乱动!枪子儿可不长眼!”
屋里的大学生们面露惊惧之色,匆忙的聚在一起,和凶神恶煞的绑架犯遥遥对峙。
“两位大哥冷静一点,不要动手,有话好说,要钱可以问他要,他有钱!你们找他去,不要找我们!”
率先开口的是最能说话的秦骏晖,此刻他挥手一指,指向坐在床上受伤的人。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个绑架者自然也是看到了,一个半张脸都缠着绷带的可怜家伙。
没有其他更多的指示,一个绑架者收了枪,朝着简陋房屋角落摆放的木板床走了过去,剩下的一个绑架者仍是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这个绑架者冷酷无情的眼神告诉他们,如果有任何异动,他会毫不留情的开枪。
“方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个健硕的绑架者三步就迈到床尾,站到了盛渊的跟前。盛渊没有其他反应,一直陪护在他身侧的舒杭率先站了起来。
他一手横在盛渊面前做防护姿势,声音比较冷静,但是听得出,他刚才安慰的镇定声线,此刻有些不稳,“你们要带他去哪,他现在已经受伤了!”
这个绑架者的头发长一些,后脑勺扎着一个小辫子,面上一个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吊三角眼,面相十分凶狠。
舒杭拦了一把,这个留小辫的绑架者只是一下对着他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脚,举起枪托给捂着腹部弯腰的舒杭的后脑勺又是来了一击。
毫不留情的凶悍两招,舒杭摔倒在地上了。
“废他娘的什么话!又不抗揍真特么的!”
这个吊三角眼的绑架者不屑的骂一句,又是斜眼看坐在一边的一个女孩。
方才许佳妮想要拦住舒杭不要和他们对上,但是这个绑架者速度太快,她没来得及反应,舒杭已经倒在地上了。
许佳妮怔愣的看着,注意到这个绑架者的带着兴味的打量眼神,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发白的跌坐在身后的一个座椅上了。
“有点眼力点,不要呈什么能。”这个吊三角眼的绑架者像是提醒一般,刚才把他的一个囚犯打的昏死,这会就表现的好心了。
“现在只是先找方公子,之后你们一个接一个,都会有那么一遭,现在折腾累了,到时候可经受不住我们的手段。”
这个绑架者来到刚才也是想要出头的许佳妮面前,语气莫名的说道,“要不然,照顾病患女士优先,小妞你跟我们走?”
许佳妮十分紧张不安,视线不敢直视对方扫视她全身的目光,说不话的只是摇头。
其他人都是没有再说话了,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能暂时保全自己已经是幸运。双方力量悬殊,两个持枪凶恶不要命的绑架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他们再是强出头,就是不自量力愚蠢的行为了。
吊三角眼的绑架者显然对许佳妮兴趣更大一些,但是另外一个绑架者开口提醒他抓紧时间,他也就可惜的啧了一声,接着开始他的正经事,带方公子走。
没有其他抵抗,盛渊已经下床把鞋穿好,来到昏倒的舒杭跟前,蹲下身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不等他蹲下,他的手臂就被扯了一把。
这个扎小辫子的凶恶绑架者显然耐心不够,拽着他就是拖着走,一点时间也不给,一边喊着,“快点快点!”
盛渊这会倒是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动作快点,趁着这个绑架者注意力在其他人身上,他趁机查看舒杭的情况,确认他到底是真的昏了还是装的。
半推着往屋子外面走去,盛渊脸上就蒙上了一个黑色布袋。
外面扑面而来的热浪打在身上,黑色袋子是布料制成,并不十分透气,有种尼龙气味,加上烈日高温炙烤,蒸发的气味闷的透不上气。
他的手腕绕到后面用一根麻绳绑着,结结实实的一点缝隙也没有。
只有这个扎小辫子的凶恶绑架犯带着他离开,剩下的一个就留在那里看守着。
盛渊听到他们称呼对方,三索,和九筒。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名字。
留下的绑架犯是三索,扎小辫子吊三角眼的绑架犯叫九筒,他牵引着一根麻绳,引着盛渊走了。
盛渊晕头转向辨认不清方向,他们走了一段路程,接着他们就上了一辆车。
盛渊上车,坐在了一个座椅上。车里和车外的高温烈日天气一样,车座椅都是高温炙烤过一般炽热,热浪随着车辆的行驶迎面而来,又闷又热。
车辆行驶的路坑坑洼洼十分不平整,车身颠簸的厉害,但是开车的绑架犯九筒显然是习惯这样的颠簸,车里放着噪音极大的摇滚音乐,一边跟着放声唱。
盛渊难受的厉害,胃里有些翻涌想要呕吐,不过他现在呼吸的都是难闻的恶心气味,嗓子沙哑声音十分微弱,这个绑架犯一点也听不到他讲的话。
脸上的绷带有些散,脸上粘粘腻腻的,有液体顺着他的颈部滑下。
盛渊猜测到是他的伤口开裂了,不过,疼痛感随着他的昏沉意识而显得微弱,倒是不觉得疼痛难忍。不然,又是闷热又是汗液,盛渊不确定他是不是会疼的喊出声。
在凶恶的绑架犯面前,痛喊无用,只会让他们更高兴罢了。而他盛渊一点也不想要虐待他的人高兴。
一路颠簸,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汽车停下的时候,盛渊感觉到一点清凉。
这阵清凉从一边的车窗进来,像是风,又像是水汽,不管是什么,盛渊昏沉的意识渐渐有些明晰。
他这侧的车门打开了,盛渊是刚刚倚靠在后座椅和车门的,此时浑身麻醉一样无力,顺着开门的力道就要倾倒。
他没有一头栽倒地上摔得头破血流,而是被扶住了。
接触到对方身上,盛渊模糊闻到一点青柠沐浴露气息,在闷热的天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他被扶着下车,脸上的黑色布袋也被取了下来,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红色。
“这是怎么搞的?”
盛渊的脸上蒙了一层血迹,刚才没注意到,黑色布袋拿下来,血液进他的眼睛里了。
此刻盛渊是真的看不清楚近距离站在他面前人的模样了,只听得这是个男人,声音有些低沉粗哑,他的身量也挺高,在头顶上方响起。
盛渊现在是躬身弯腰站不直,对方就是架着他的胳膊,一边扯掉他脸上的绷带,动作并不十分粗鲁,但是盛渊还是感受到了疼。
“不知道……只是蒙了脸……路有点难走……”
耳边传来那个拖他走的绑架者的道歉声音,方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嚣张气焰消了下去,面对身旁的男人,这个绑架者九筒表现的十分紧张不安。
盛渊想要仔细看身旁这个人什么样子,但是他睁不开眼,眼前血蒙蒙,一切都是暗沉,连周围物体的轮廓也无法辨认清楚。
此刻,他们已经进了一个房子里,周身都是清凉的空气,清爽的宜人气息,缓解身体长时间的曝晒炙烤的高温侵袭。
身下坐着一个柔软的坐垫,盛渊感觉到手臂一点针扎的微弱刺疼,身侧的男人提醒他不要动,要处理他的伤势必须要打麻醉。
虽然嗓音粗哑,但是语气不算十分的差劲,比那个九筒好一些。
麻醉剂的药效上来了,盛渊躺倒在一个丝丝凉凉的软席上面,意识有些昏沉,眼前的朦胧不真切虚幻人影重重叠叠。
各种人脸交叠在一起,各种他以前遇见过的,那个疯子的模样。
这是他出现了幻觉了吗?毕竟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中暑了,还打了麻醉药。
快要昏睡之前,盛渊只听到男人讲了一句,“看不见了。”
像是陈述句,又像是叹息的问句,介于两者之间,十分模糊,令人辨别不清。
盛渊随着这一声,意识沉入黑沉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