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断断续续下了整周,秦悸宇盯着日程表上难得的空白,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隐隐作痛的胃。工作室落地窗外,枯叶裹着雨水在街道上打转,他想起高中时每逢雨天,林淮煜总会变魔术般掏出温热的姜茶。
“悸老师,您三点还有个选片会。”助理的声音打断思绪。秦悸宇摘下黑框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手机日历上——今天是林淮煜他们三人固定的兼职日。指尖在抽屉里摸索到皱巴巴的胃药说明书,他鬼使神差地将药盒塞进风衣口袋,抓起车钥匙匆匆出门。
药店的冷气混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秦悸宇站在肠胃药货架前,目光扫过熟悉的药盒包装。三年前为了不让林淮煜发现,他总偷偷买最小剂量的药片,此刻却鬼使神差地拿起最大盒装。“先生,这款药对慢性胃炎效果很好。”店员的声音惊得他后退半步,口罩下的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
结完账时,玻璃门外突然传来金属链轻响。秦悸宇猛地转身,透过水雾氤氲的玻璃,看见林淮煜抱着文件袋站在马路对面。少年的西装肩头洇着雨渍,金属链随着动作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他正仰头看药店的招牌,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秦悸宇仓皇躲避的倒影。
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秦悸宇攥着药袋冲进旁边的巷口,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胃药说明书从纸袋滑落,被雨水浸湿的“每日三次”字样变得模糊。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陈暮的笑声,混着赵凌川叮嘱“别把文件淋湿”的嗔怪。
“阿煜,那不是刚才摄影棚的药店?”陈暮的声音突然放大。秦悸宇屏住呼吸,看着三道影子在巷口短暂停留。林淮煜的皮鞋尖几乎要探进巷内,金属链垂落的弧度像道锋利的伤口。“走吧,”赵凌川的声音带着叹息,“他不想见我们......”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悸宇瘫坐在积水里。胃药盒被雨水泡得发胀,他颤抖着拆开包装,干涩的喉管吞咽着药片,苦涩在舌尖蔓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工作室助理发来消息:“悸老师,选片客户提前到了。”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输入框里不自觉打出“阿煜”两个字,又全部删掉。
回到工作室时,选片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秦悸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婚纱照,新娘戴着的蓝花楹头冠刺得他眼眶发酸。客户突然指着照片惊呼:“悸老师,您右眼角的痣和新郎好像!他说这是照着初恋情人点的......”
这句话让秦悸宇的鼠标重重磕在桌面上。他摘下口罩喝水,露出下颌线处新添的疤痕——那是去年胃出血晕倒时,磕在洗手台边缘留下的。助理突然敲门:“悸老师,外面有人找。”
门缝外,林淮煜举着还在滴水的纸袋,里面隐约露出胃药盒的包装。“药店店员说,有人落下东西。”他的声音沙哑,目光死死锁在秦悸宇泛红的眼眶上,“阿宇,你的胃病......”
“送错了。”秦悸宇猛地关门,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胃药在腹中翻涌,却压不住心口的钝痛。他听见林淮煜在门外低语:“我每天都来,直到你肯见我。”金属链轻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而他攥着口袋里的戒指,任由泪水滴落在胃药说明书的褶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