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倒计时牌翻到“97天”时,林淮煜的课桌堆满了竞赛奖杯,却再没了向身旁炫耀的冲动。金属链缠绕在腕间,随着他翻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动作轻响,像是压抑的心跳。深夜的自习室里,他总会对着空座位发呆,直到月光将习题册染成银灰色。
陈暮的篮球服上还沾着去年和秦悸宇打球时的草屑,他把球衣叠好塞进书包,转身扎进题海。曾经爱闹的少年如今成了办公室的常客,攥着数学卷子问老师:“这道题,秦悸宇会用什么解法?”老师望着他执着的眼神,只能摇头叹息。
赵凌川的吉他弦断了又换,琴弦上凝结的不再是松香,而是风干的泪痕。她在模拟考的作文里写下:“候鸟终将归巢,可我的春天遗落在那年蓝花楹盛放的清晨。”试卷发下来时,鲜红的“58分”旁,老师批注:“文字有力量,但别困在过去。”
三月的月考后,教导主任宣布保送名单。林淮煜的名字赫然在列,可当他接过保送清北的表格,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未落。“煜哥!”陈暮撞开办公室的门,“你疯了?这可是...”“我要和他一起考。”林淮煜将表格推回,琥珀色的眼睛里是三年未熄的执着,“他说过,要在志愿表上写同一个城市。”
日子在试卷与模考中飞转,三人的生活轨迹里处处都是秦悸宇的影子。林淮煜会在食堂窗口多打一份糖醋排骨,看着它们冷掉又倒掉;陈暮坚持每天绕着操场跑五圈,就像曾经和秦悸宇约定的那样;赵凌川在每个周末去秦悸宇的空宿舍打扫,擦掉窗台蓝花楹标本上的灰尘。
离高考还有30天时,林淮煜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拆开泛黄的信封,掉出半块风干的蓝花楹书签,背面是秦悸宇熟悉的字迹:“别等我。”他捏着书签冲向天台,对着天空大喊:“秦悸宇!我偏要等到你回来!”风声裹挟着他的嘶吼掠过校园,惊起一群白鸽。
深夜的宿舍,陈暮翻出珍藏的荧光棒星星,一颗颗串成手链戴在腕间。“凌川,你说他会不会偷偷回来看我们?”他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赵凌川抱着吉他轻轻拨弦,跑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在走廊回荡,三个房间的灯光始终为那个未归的人亮着。
高考前最后一次班会,班主任让大家写下心愿。林淮煜在纸条上写满“秦悸宇”的名字,叠成纸飞机扔向窗外;陈暮画了四个手拉手的小人,其中一个被涂得很重;赵凌川写下:“愿所有等待,都有回响。”
当教学楼的钟声敲响倒计时“1天”,三人站在蓝花楹树下。林淮煜抚摸着树干上他们刻下的“LY+QJY”,金属链与树皮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阿宇,”他对着空荡的枝桠说,“明天,我会在考场写下我们的未来。”蓝花楹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是遥远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