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首尔的航班还有三小时……” 崔胜澈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哀求,“朴医师说……说不能再飞了……”
姜允书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北京、长沙、首尔……后面密密麻麻的巡演城市像一张绞索,套在每个人的脖子上,越收越紧。她仰头把杯里的酒灌下去,火线一路烧到胃里,灼痛感反而让她脑子清醒了些。“改签,” 声音透过电波传过去,冷静得近乎冷酷,“送明浩去最近的医院,全组滞留北京,等我安排。” 不等对面反应,她切断了视频。威士忌的辛辣在口腔里弥漫,混着一种铁锈般的味道。
套房的门铃响了,短促而尖锐。姜允书没动。金秀贤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压得很低:“理事,蓝山资本的代表来了,在楼下咖啡厅。说……有姜会长的‘礼物’要转交。”
蓝山资本。父亲注资的那把刀。姜允书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街道上蚂蚁般蠕动的车流。雪还在下,把一切肮脏的交易都暂时掩埋。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打过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不会有人接了,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隐约的高尔夫球杆划过草皮的沙沙声。没人说话。
“父亲,” 姜允书先开了口,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柾国的腿,可能废了。” 她顿了顿,听着电话那头死寂的沉默,继续道,“您送来的‘礼物’,我收到了。SM的股价,跌得很漂亮。” 窗外的雪光映在她眼底,一片冰冷的白。“您说,下一个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会是谁呢?”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细微而绵长。过了几秒,咔哒一声,挂断了。忙音单调地响着。
姜允书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书桌前。那份环球的合同还摊在那里,墨水的污渍像个丑陋的伤疤。她拿起笔,这次没有犹豫,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轻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标记着“BLACKPINK”的厚厚企划书。闵熙珍发来的最终出道方案,封面是四个女孩凌厉而充满生命力的眼神。她翻开一页,指尖划过那些精心设计的舞台概念和音乐采样。
还不够。远远不够。父亲、李秀满、华尔街的秃鹫、永远喂不饱的资本……环伺的狼群在雪地里闪着绿眼,等着她露出疲态,等着撕扯分食。她走到酒柜边,又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也映着她眼中那片风雪弥漫、却始终未曾熄灭的寒芒。
荆棘王冠戴在头上,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血。可路,还得走下去。她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