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个小时后到了,当时已经和司机说了能不能别走,把我和我朋友送去医院,但在开口的时候司机接单了。我手机开始换另一个APP打车。
下车,她手上全是血,明明打伞了头发淋湿得像个鬼。
然后我就去看她伤口,她一直在说对不起。我以为是因为她在抱歉这么晚下雨天把我喊出来呢,就说这有什么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啊。
她说不是的,她在为误解我而抱歉。
她以为我看到她伤口后第一时间会骂她。就像她妈妈做的那样。
刚刚说了,她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女孩。典就典在她的农村户口,有个弟弟,家庭重男轻女,给弟弟上辅导班没断过,如果弟弟混得比她差她还好想点,偏偏弟弟混得只比从未允许过上辅导班的她好一点。
弟弟是双非一本。
她是公办二本。
我并不是在说学历就决定了什么,而是这种因为资源倾注,导致最终结果之间的落差。
好像她就是个对父母来说,她只是无关紧要的对照组。
唉,总之我们两个人在车里嚎得像鬼一样,司机是个男的,一开始还在劝她说要体恤父母(我叼过他了但是不能把他嘴捂住,我们还要靠他送去医院)。
她也是逼急了,舌头打结,说‘你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弟’
反正司机看她手上有血,精神也不像很好的样子,就也没说话。
我们去的那个医院也是稀巴烂。
急症在那个院区,司机在拐角的地方说,到了,就是这。
我们下车。
他爸的个sb,他是不想掉头。
我们淌水,举着伞,暴雨下,走了500米,路上没什么灯,我徒弟一直说师父好痛,好痛。我只能很苍白的讲坚持一下,忍一忍,马上就到了。最后还走了岔路,高德像sb,导到别人家属区的门口去了。
问门卫,“您好急诊在哪啊?”
门卫:“你去问医院的保安啊!”
个吊子养的我真是服了。
我心里骂完转头就走,没说谢谢是我最大的报复(。),然后他又追出来,给我们指路,我们说谢谢。
最后到医院,先挂号缴费(要用她的医保卡,方便后面一起缴费,不是我不出钱),我徒弟颤颤巍巍的掏手机,她指纹解锁是小指,不是拇指。但我忘记了,抢了过来,给输密码解锁。然后挂号。
护士台护士过来。
我徒弟马上把指头露出来:“医生我是不是要死啊——”
护士说哎呀不会的,只是血流的多了点,喊个医生过来帮你处理以下哈。
然后要打麻药缝针嘛,我不能进。我就在大厅坐着,听着我徒弟在那嚎,嚎她的原生家庭,嚎她的命运多舛,嚎她明天还要上班。
护士真的很温柔,比我妈温柔多了。一直在听她讲,中途她出来,喊我进去安抚她,说她情绪太激动了。
说真的她平时很坚韧的,这样的她我也被吓一跳。
我就踩着嘎吱嘎吱往外飙水的洞洞鞋进去了。
她躺在床上,举着拇指。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生我——呜呜呜呜呜。”
然后说了一些其他很激烈的话,关于实木师傅(谐音)的。
整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她的妈妈因为VX已经被拉黑,联系不上她,就找到了她的同学,问她近况,说很想她。她同学明明知道她家什么情况,应该是出于和长辈聊天的基本礼仪说了一些话,然后就把聊天记录,转给了她。
同时她妈妈又喊了她另一个长辈发消息。施加压力。
她一气之下拿纸写上她爸妈的名字,然后用刀去扎。把拇指扎到了。
这个报复父母——具象的行为,实则非常抽象。明明是想报复父母,却将尖刀刺向了自己。
她有一直在跟我说是手误、手误、手误。
但她下刀的时候应该非常恨吧?
应该是非常用力的一刀吧?
当人在用力挥刀,攻击一张不会动的、只是写着名字的纸时——
真的会手误吗?
我不想盘问她,她说什么我就点头。
然后处理完医生说第二天中午还要来一趟。
打破伤风。
反正她不会死了。
我们还算高兴的回了我家,我家近点。
然后看了两集女高中生的日常。睡觉。第二天中午打车,又是在那个拐角。
我们车拐弯打双闪,我喜欢坐车的时候看窗外(他爸的),然后我看到自行车道有个人骑着黄色单车,我们要拐弯,他没有减速的意思,此时离拐角的地方应该有四米。我们半个车头已经过来,他还没停,我们刹车。他停稳,摔车拦截。全程无接触。
我第一反应是碰瓷,因为是工作日。而且我们早就开始转弯了,我们比他先一步转入这个口,他是直行。但是距离上看我觉得他在找死。
就算是武汉。
就算是开车素质如此底下的武汉。
我也觉得他在找死,然后我徒弟也说这个人是不是在碰瓷啊……
对方开骂,脏话。司机一开始是普通话,说急了飙了武汉话。
我们两意见达成一致,和司机说我们不急,你和他耗着就行,我们两都看到刚刚那个距离了,好夸张,算给你作证,我们不走。
对方已经开始砸车门了,司机让我们两别下去。
等交警,交警一来,看都没看监控,也没看行车记录仪,上来就是罚款贰佰。说罚的司机,司机要行政复议,他说那也得是开了单子先认下来,再去申请行政复议。
最后司机道歉,两人握手言和,大概。那个男的应该也不是碰瓷,我也不知道,他可能也是想找个情绪发泄口。
司机上车和我们道歉,这有啥啊但是。我们安慰他。然后在急诊下车,我们去打破伤风。
本来都说好了去吃牛肉,但是打了破伤风之后牛肉成忌口了,只能去吃鸡。
我徒弟非说她要请客,本来说吃椰子鸡的但是我觉得对她来说椰子鸡有点贵,就说我知道一家海南鸡很好吃。
前往江汉路。
我和刚刚一样坐在车里,盯着窗外。
那天已经过了饭点,就算是旅游景点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很热,巡逻的几个人都在阴凉下走。我们车道这边是大片的黄色日光,只有栏杆和垃圾桶在太阳底下晒着。
红灯,车被卡在了前车后车之间。
我就是在这时候看见脏东西的。第一时间开骂并且掏手机,行为惊动了我徒弟,她看到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绝望的无性恋,她不爱女人,但恨男人,此刻她的恨变成了怕。司机也是女人,年纪比我们大的样子她反倒有点看开了,觉得也制止不了什么吧,就说这些变态也不说管一下。
然后后面的事就更魔幻了。
我当时小说里还在写和止水拉拉扯扯,现实遭遇了这事很难消化。我要把自己笔下的男人和见到的男人做一个相当严厉的分割,这样才能继续用一个创作者的身份去爱他。
太恐怖了!
不过我和她现在应该是多多少少算走出来了,政府的回复已经定死了这件事没有结果了,我们没办法了。只能做到那了,但好歹因为我一个月坚持都在打电话,那个坏掉不知道多久的摄像头是被我烦得修好了。
这就够了,如果还有人因为同样的举动被伤害到,JC也不至于说没有高清动作取证了。
那天要动笔写文真的很难熬,我感觉是最难熬的一天,在此之前我明明有很多想写的,但是我写不出来,我下不了笔,我没办法不把自己的情绪代入到文字里,我又先去写了一万字的日记,然后回复了视频下每一个指责我不该那么起标题开地图炮的人。
因为标题是,XX,一座猥亵像小便一样轻松的城市。哎呀这对一些人来说简直要老命了啊。当时又是在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啊,又是这种敏感话题,然后马上那边就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喊我下架,注意影响。受不了,那个时候主动联系我倒是联系的快,后面一个月和一个电话CD半月一样。
又旧事重提了,不过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受到伤害后,情绪必须要马上快速的挥发出来的人。我徒弟也走出来了,正在投身于流浪猫的救助。
写小说以来因为算法的推荐,老刷到自己的推,我就会点进去看,下面总能有人评价说不喜欢设定啊怎么怎么样,这都无所谓啦爱吃哪口吃哪口。
但是有的评论就让人介意,什么避雷啊女大男十啊——啊哈哈哈哈需要你避雷啊别人自己不会看文案啊,什么文笔好烂我都当跳过,然后说我打女权我也没什么,我没觉得我在写女权,然后还有说我不够激进、应该改——
又来了又来了又指导上了。
这些人好像不看作话一样。我作话里解释了很多遍了,每一次敲击键盘都让我觉得我在和不听讲的学生讲话。
这里又把自己代入老师了——我有在避免自己的说教味了,因为和朋友每次发生争执,我都是不完整的阐明自己观点,我是不会放弃的那种类型,就算朋友认输,我也要阐明自己的观点。
就是我在意的点从‘说服对方’→‘完整阐明自己的观点’。
那这里我不能接受的点就从‘对方没被我说服’→‘对方误解我’。
我明明已经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就影响产出,但会因为别人的误解而愤怒。唉。在我看来要做到摒弃他人恶评是一件相当难得事情,我能做的只有在别人说避雷的时候不点进去。我对外界的接收没有就评价的好坏而加之筛选。就像我能因为恶评而伤心,我也会因为好评而动容一样。
这在我看来是一开门,就只能全部先收进来,然后再处理一样。
我当时看到李恶霸被喷,我心想这都有人喷……还好我不写。
就算自己写了,我也一直在做被喷的准备,后面我发现比起直愣愣的恶评,更让我难以处理的是:明褒暗贬、以及误解。
其实误解不能全部都怪读者,存在信息差,毕竟完整的故事在我脑子里。
但因为情节的设定就判断我是一个坏女人,坏作者,我真的希望读者对我能多一点信任。
红薯总说同人搞到后面就是腿毛,我也不想养腿毛……如果大家喜欢我的文字就留下来,不喜欢就走,这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走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啊,彼此互相陪伴过就很好了。
在我看来作者向读者索求点情绪价值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我又不收费……
其实我对大家的希望就是,如果有余力,就顺便安慰我一下,我会反哺,如果没有余力就略过我,也不要被我的坏情绪影响太多,先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