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掏手机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的目光在斑脸上逡巡,“夫人她…最近还好吗?”
酒柜玻璃映出斑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如果你还活着,直接问你要联系方式不是更好吗?
这个简单的逻辑谁会不知道呢?
斑没说话。
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老登山客的酒杯突然砸在吧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桌面。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老天。”
刚刚说送过汤和毛毯的女士正用颤抖的手在胸前画十字。
斑缓缓抬头,发现整个酒吧的倒影都在酒柜玻璃里摇晃——瞪大或紧闭眼睛,张开或抿住的嘴,吃惊或怜悯的神色……还有他自己冷硬的面容,全都浸泡玻璃里。
酒保默默推来一杯新的水割。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好像雪场缆车下那条河流开始解冻。
斑又回到二楼。路过210号房,他从兜里掏出房卡。
漆黑一片,插卡。
灯亮。
他看着客厅的布置。
泉奈在沙发上,和待在家里的他一样,手机屏幕像个不合格的镜子,除了坐姿这对兄弟居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她刚刚拿手机的时候有故意在我躲的地方多待两秒吧?’泉奈不死心的问,‘这样我才会被哥找出来的吧?’
屏幕上的斑没忍住笑了下,‘对不起,作弊了。’
‘我生气了!’泉奈佯装生气,‘不过我是不会也像她一样没有素质作弊的!’
斑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好吧,时间到了,她应该躲好了,现在可以换你报复她了。’
‘我不会报复的!’泉奈辩解道,‘你要凭自己的眼睛找到她啊!’
‘可以。’斑打趣他,‘还得多谢泉奈陪我去做的近视眼手术。’
‘哥哥!!’泉奈怒吼着从沙发上起身,‘明明你度数也很高!你是自愿做的!’
他举着手机,切换镜头,对准房间里的布置。
‘你现在要看哪里就说看哪里。’
‘左——’镜头对准冰箱。
‘右——’切到商务桌。
……然后扫视过一圈。
‘往前——’对着红色天鹅绒窗帘,那里鼓起一个足以容纳成人的包。
斑嘲笑,‘这也太没水平了。’
泉奈:‘你确定是这里吗?只有一次机会哟。’
斑无奈:‘你想包庇她吗?’
泉奈笑死了,他掀开窗帘——
什么都没有。
斑的下巴往前一伸,他也有点吃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而且换人的过程中也没听见开关门声,你应该没出去。
笑声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不必找我——’你张扬的声音传来,‘我不在镜头里面、你看不见哈哈哈。’
泉奈切自拍。
你在泉奈背后抱着他的腰在笑。
斑扶额:‘无聊。’
他退回门口,忽然闭上眼,猛地拔出房卡。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房间。所有记忆中的笑声戛然而止,连尘埃都停止飘浮。走廊应急灯的绿光从门缝渗入,在地毯上划出一道幽暗的分界线。
“嘀嗒。”
五秒后,清脆的解锁声划破黑暗。
斑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准确的将房卡插回原位,动作轻得像在给熟睡的人盖被。
暖光重新漫过沙发凹陷的弧度,以及窗帘上那个永远不会再鼓起的褶皱。
斑把卡留在了那里,让灯一直亮着。
他不想再用到这张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