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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听雨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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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时,四人围坐一桌,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董贽坐于主位,对满桌的精致菜肴挑挑拣拣、一番嫌弃。平日里闹腾的白子衡此刻一言不发。苏润莲和薛韫知两位客人坐在边上,沉默着各怀心事。

薛韫知今日寻见白承玉,本欲和他打听谢家在朝中近情,并商量下一步如何走。突然冒出一个董贽,打乱了她原本的安排。如今又莫名多了一个苏润莲,他跟谢兰玉可是私交够穿一条裤子的好友,她是想寻谢兰玉的短处,必不能当着苏润莲的面说。

只好等晚上临走前,再找机会和白承玉说此事了。

这顿食不知味的晚膳用了一半,唯一胃口在场的董贽终于撂下筷子,问道:“空山,近日可还有见到眼熟的侍卫?”

苏润莲答:“不曾见了。”

薛韫知竖起耳朵,这什么意思?

见董贽没有解释,她小声问了白承玉。白承玉道:“我府上的侍卫有一部分是在苏丞相府时就跟着我的,他们见苏空山在这儿,不得回去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那些侍卫虽然是景宁公主留给儿子的家仆,可是白承玉一个无权无势、整日好吃懒做的孩子,如何能得人心?

既无得利,何来永世的忠仆。

董贽见机又开始训白承玉:“似你这般不知好歹、驭下无方、轻信小人,再大的家业都不及你败的。殿下在天之灵见此情景,恨不如当初将所有影卫旧部全都给了二公主罢!”

薛韫知装作低头干饭,一边感叹这个董贽,不仅对朝中各派势力了解甚深,而且是真心想帮扶一个啥也不懂的白承玉。

她用余光看去,见苏润莲亦是一副埋头干饭的模样。

以董贽之阅历城府,岂会看不出来桌上的三个青年,在如今分裂的朝局上,各自分属不同的家族势力么?他根本不在乎谁属于哪方,也不在乎朝政得失、谁输谁赢,只在乎白承玉几时才能泥巴上墙......

所以他教不了苏润莲这样的负气君子,教白承玉是正合适。

董贽口中的二公主,是当今皇帝的胞妹宋熙,字彦宁,宫中人称其为“二殿下”,传闻她性淡泊、知书达理,聪慧内秀。景宁公主宋霁离京之时,将手底下的影卫都交给了二殿下,实际是变相交给了皇帝。只留下少量的亲卫在身边,照顾尚未成年的白承玉。

至于白承玉本性疏懒、全忘了祖上家业,那又是后话了。

当时交予宫中的影卫,如今成了皇帝的心腹爪牙,白承玉彼时尚幼,根本不知其中细节。直到董贽住他府上,便一眼认出,许多人是影卫旧部,却不为白承玉所识,那便只能是皇帝派来,暗中监视苏家的。

可莫忘了,董贽才是最初组建影卫的人。景宁公主最初只是他的一个副手。

在董贽授意之下,白承玉搬进怜梦堂,借机对身边的护卫进行一波筛选,凡可疑之人都被筛出,先不着急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但薛韫知怀疑,如此动作哪怕慎之又慎,岂能不被察觉?

夜间,董贽早早地闭户歇将。白承玉面露倦色,苏群玉便提议大家都早些休息。薛韫知起身,又扯着白承玉一路走出府门,直到周围没有人了才停住。

月光清冷地洒下,铺满了青石板。

薛韫知终于道破今日所来目的,请他彻查谢兰玉与宫里如何暗通消息。白承玉道:“这倒不难,但谢兰玉是陛下心腹,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谢兰玉为陛下心腹,只是结果而已。”薛韫知道,“须知其中过程,方能日后握其先机。”

白承玉点头。“你要查这个干什么?”

“谢兰玉密谋陷害同朝大臣,蒙蔽圣听以取己利。”

白承玉犹豫道:“但......我知道你为萧若水之事难过,但薛家也在此事后得利,如今木已成舟,战事戒备尚未解除,你何以还......”

“薛家得利又如何,与我又有何干。”薛韫知眼色中闪过一抹凌厉,“战事戒备又如何,尚不至有亡国之危!反倒是洛京世家顽固自陷于内斗,只怕未等外敌打来,景朝要先因此亡了!”

白承玉被她吓得往后缩。“......你别这么说。”

薛韫知冷冷道:“白子衡,你醒醒吧!别再睡下去了!”

白承玉面色惨白,嘴唇颤了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几乎快要落泪了。薛韫知又是一阵无语,这人分明比她还大两岁,怎会如此。

正气急之时,忽然有人将白承玉向后一揽,护在了身后。

她回头看去,是苏润莲。

想来是听见了二人争吵的动静,才追出了查看。

苏润莲面朝着薛韫知一揖。“乐文妹妹莫要动怒,子衡并非软弱之人,只是天性纯善,不忍见朝局纷争......”

“不忍见,那就别见了。”薛韫知道,“把世袭的爵位让出来,金银财宝都充国库去,听雨楼里那些人也一并交给你好了,这样你就有本事去争去斗了,他也能如愿做个市井小民,这不好吗!”

“你......”苏润莲眉头一皱,“这是哪里话了。我虽不才,愿尽绵薄之力以固社稷,纵世事艰辛,绝不会弃征途而行诡道......”

白承玉泪痕未干,听了这话忽然委屈:“哥!我怎么就是诡道了?!”

苏润莲连忙转头:“我并非这个意思。结暗网于洛京、布刺客于法外,董先生如今教你所行之事,如何不算诡道!他是因为不信任朝廷和陛下,才教你这些自保,我虽然不能苟同,但也愿意你学这些,因为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借听雨楼行乱政专横之事!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薛韫知冷眼看着这对手忙脚乱的表兄弟。

“苏空山,你自许国士,不肯走歪道旁枝,又不肯同污合流,所以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自请去京!殊不知这世道安能得两全法,你便为了自己的一世清名,一辈子龟缩下去吧。”

“薛乐文!”

苏润莲本谦谦君子,这是他第一次寒了脸色,眼中迸出凌厉的光。

“你岂敢信口胡言,污蔑朝廷。景国如今虽不太平,可远未到你口中覆巢危卵、堕落无救的地步!若非你是布衣之身,凭今日之言,我定会向御史台参你!”

薛韫知冷笑道:“敢问苏公子如今被禁闭在家,想以什么官职参我呢?你分明也是白身,却早已预想了今后的仕途,还在这里装什么圣人!”

苏润莲的脸色一阵发青,面颊抽动。

“看来我今日所言,你是半句都没听懂。”

“话不投机半句多。”薛韫知反唇相讥,“苏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话太多吗?”

两人目光交错,刹那间电光火石,紧绷之弦断裂。

“别吵了......你们别吵了!”

白承玉用嘶哑的嗓子大吼,挤到中间将二人强行分开,且倔强地一手拉一个。

薛韫知这才意识到,方才她和苏润莲两人对峙,竟然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而现在白承玉更是夹在中间,牢牢把持着两人,生怕他们打起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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