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明灯千盏,灿亮如白昼。
管弦丝竹,吕乐长鸣,身处其中,好比闯入了天家宫阙,不知今夕是何年。
伴随徐徐的声乐,美艳的伶姬开始了精彩表演。
人人面似春花,艳丽夺目,玉足踩在柔软的雪白毯上。一个个轻甩长长的水袖,极尽妩媚、婀娜。
不少男人目光赤.裸,死死的盯着台中央的伶姬。
偶有几个被夫人管得严,不敢光明正大,摆出一副正人君子、不为所动的模样。
可趁着喝酒吃茶的功夫,还是不自禁地往中央的舞姬看去。
“咣铛”一声响,原是坐在偏处的王大人,一时看得入了迷,不甚打翻了酒盏。
透明的酒水,顺着桌面流了一地,连王大人身上的官服也成了深色。
最该丑态频出,酷爱白日宣淫,惯会粘花挑逗的二皇子,却一反常态.
他夹了尾巴,格外的端庄持重。
二皇子殿下,物色到了新的目标。
末席的位置,是方家女眷。
一人十七岁年华,一颦一笑甚好,简直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四分圣洁,三分娇贵,两分素净。唯一不足,就是不是他的女人。
二皇子细细地咬碎了一颗淌水的酸葡萄,那双阴霾的眼睛,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看过了方家嫡女方成璁,才明白,其余女人不过是一堆胭脂俗粉。
方成璁一抬头,便见到一个淫.笑的邪气男子。
他盯着自己,两眼放光,如同恶狼觅得了猎物。
方成璁又惊又怕,忙低下头,唯恐再与他碰上照面。
大夫人与席间的贵夫人楼氏交谈,两位妇人虽已四十岁,容貌却不减当年。
谈话的内容,无非是儿女.优秀,夫君疼爱。
楼氏与大夫人,两人都是得了道行的老狐狸,表面和蔼,实则暗中较劲。
谈笑间隙,大夫人却瞥到了宝贝女儿的不自在。
大夫人蹙了蹙眉,“成璁,怎么了?”
“娘亲,我没事的。”方成璁笑容有些苍白。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发间的玛瑙步摇却一丝也不乱。
“方大姑娘,本夫人是看着你长大的,京中再没有比你更漂亮了。”
楼氏向她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简直就是祸水,楼氏在心中感叹。
方家每次赴宴,只带方成璁,现下却多了一位秀美少女。
楼氏眼神精明,看向被父母冷落、沉默寡言的水归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方成璁的容貌和身段,大姚难出其二,注定了无论她走到哪里,始终会是人群中的焦点。
今日赴宴的,是大姚的青年才俊,出身皆是数得着的世家。
一见方成璁这副略显抱恙的娇弱之态,只觉心中微微泛了酸,比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还要难受。
男人们紧皱眉头,神色担忧的注视她。
若不是碍于严肃场合,只怕一股脑儿去关心这位绝色美人。
女眷们也在打量对方,暗自思量与哪家郎君更为相配,后续的送花环节,也好尽早出手,先得良机。
“卫大人呢?怎么还不来?”大姚民风开放包容,对于男女之情并不扼制。
即便是大家闺秀,也能抛头露面,逛街游玩。
对于心悦之人,不会遮掩,喜欢直来直去。
何况,喜欢卫侯玉,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卫大人颖悟绝伦,能力非凡,陛下又很器重,他自是日无暇晷,当然不会像寻常男子那般清闲。
但今日宫宴,卫大人再忙,总是要来的,我们再等一等。”
一位官家女娘虽同样很焦灼,却也出声安慰旁人,但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高堂正中独设一座,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太后是长辈,坐在了皇帝的右边。
因新帝尚未立后,且妃子寥寥,膝下只有小皇子一人。
纵然加上亲王妃嫔,轮到昌平的时候,距离皇帝也并不远,只隔了区区十三席。
薛真和琥珀,跟随昌平入了席。
昌平只是一个孩童,谈婚论嫁对她来说还很遥远。
小孩子心性单纯,比起寻找美男好女,她更关注筵席的茶点饭食。
薛真扫了扫殿内,其中一张张面孔,她竟也能说得出名字。
只是,眼前人的容貌比记忆中青涩几分罢了。
这时,在座面色一惊,忙起身行礼。“宣威侯。”
宣威侯?
薛真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搜寻那位,被称作“宣威侯”的男人。
他是一个相貌俊朗、却浑身忠胆的中年男子。
前世,宣威侯被人出卖,落入了贼军之手,挨了三千六百活剐,断筋挖骨,才不甘咽了气。
薛真是大姚子民,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军,也是很钦佩敬重的。
她在心中叹了一声,好人为何没个好报呢?
宣威侯笑容爽朗,与满座同僚谈笑,“诸位,别来无恙。”
宣威侯的身边,还跟了一少年。
他十九岁的年纪,身姿颀长,容貌甚端,一双黑靴细又直。
比起冠绝盛京的卫侯玉,这个美少年,倒是一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