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名十岁的幼女,于狼而言,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姜映真万念俱灰,今日出门,她该好生琢磨一下黄历的。
唉。
野狼目光幽绿,步步紧逼,它向两个年幼的孩子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姜映真毫不犹豫将竹篓砸向野狼,却被对面轻松避开。她本没有指望能伤到野狼,清河村强壮男丁尚且不是野狼的对手,更何况是她?
与狼斗,无异于用性命犯蠢。
姜映真沉下脸,脑中闪过种种。耳畔一股粗重压抑的喘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将目光投向那人。
山中冰冷彻骨,不知何时,这人煞白的脸颊已染三分绯红,周身弥漫一股渐浓的病气。倘若此时有风,便会将他轻松吹倒。
野狼步步逼近,一个阴毒自私的想法涌上了她的心头。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可不能死得如此草率。两人萍水相逢,谁也不认识,她完全没有善良到为了救人而送死的地步。
自保要紧。
不如利用他,拖住野狼,自己也会多几分存活的胜算。
姜映真心一横,直接将病弱的少年人推了出去,袖中轻颤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少年又惊又怒,黑黝黝的眼眸尽是怨毒。竟想用他喂狼?
好狠的心肠。
姜映真也不避闪,只道,“若你能让我死里逃生,日后,我一定回给你烧纸钱。”
两个孩子怎么斗得过野狼,与其一起死,不如牺牲一个去救另一个。
那人眸中充斥赤裸裸的憎怒,姜映真面色如常,毫无波动。
下一秒,他嫌恶地收回视线,似乎,多看姜映真一秒,便会令他忍不住作呕。
病弱的少年人捡起竹篓掉出来的镰刀。他拭去镰刃的雪泥,刀刃弯似月牙,冷光刺得人眼晕。
一人一狼正面相迎,趁这功夫,姜映真选择逃跑。
没走几步,身后出来一道低沉狼嚎,她不由自主回头,却见镰刃已刺入狼腹,红血汩汩,渗入脚下白雪。
姜映真傻了眼,此等场景,出自一名十二岁孩子之手,的确骇然。
她心中生出三分佩服,少年着实非寻常人。
野狼舔了舔自己的血,再度扑了上来,他的目光怨毒,想要咬断少年的喉咙。
这时,一块青石猛地砸向了它。
野狼避之不及,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望向本该逃跑,此时却出现的十岁女孩。
少年冷眸也涌上几分错愕,她不是怕死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映真却怕野狼再度扑来。
“快走!不能被它骗了。”她拉起了少年的手。
她的预感没错,眨眼功夫,野狼又以更迅猛的速度追来。
野狼狠毒,它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想让姜映真和少年,一起陪葬。
两人逃得急促,姜映真的耳边只听到呼呼风声。
今日,她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
山道弯弯绕绕,雪深,遮盖了原本的模样。突然,姜映真眼前一亮。
她只道,“你听我的,等下往左,不要直走!”
两人滑向了旁边的雪丘。
野狼来势太猛,来不及调转方向,便连狼带刀,一起坠下了山崖。
深山巨谷,只能听到一道凄厉的哀嚎。
姜映真抬袖,轻轻地拂去脸上的冰雪,紧绷的神情终于有几分轻松。
姜映真和少年停住脚步,垂眸看向那里。
此处,是一个断谷。
少年轻轻吟了一声,他再也忍受不住,彻底昏死了过去。
姜映真心道,饶使他再厉害,终究是个染病的孩子。
*
姜映真回来,便见李秀云杵在姜家门口,跟一尊煞神似的,周遭洋溢腾腾怒气。
李秀云憋一肚子怨气,唾沫星子四溅,“你这野种去哪儿鬼混?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姜映真哭道,“阿婶,我去采草药,不慎迷了路。”
二堂兄姜林留意到她手腕的伤,好奇问道,“真真,你怎么受伤了?”
此话一出,全屋人看向了她。
“割草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没什么大碍。”姜映真捏起袖角,试图将伤口掩盖。
姜芳却嗤笑,“采的药呢?我这么没看到?”
姜树附和道,“就是,装什么委屈!!我看你就是出去玩了,害怕我娘罚你,就编了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