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图闻言,转身烦躁的在身旁软椅中坐下,深深呼了口气。
见他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鹿瑶起身扒着床幔探出脑袋看向他。
没想到孟图也在朝自己看,对视时他眼中的狠厉把鹿瑶看得一哆嗦,默默缩回脑袋。
“把衣服穿好,跟我一起去。”他冷冷的命令道。
啊?她也要去吗?
鹿瑶低头看看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三俩下整理好,随意在头发上抓两下,跳下床时头震得一昏,她稳住站好后朝孟图走去。
知道他不会这么快消气,最近多顺着他点总没错。
她跟着孟图来到寝殿旁一个三面通风的房间,虽然桌面上摆了几份公文书,但整体还是个供人休息的地方,他只是偶尔在这边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孟图松开她的手,让她坐到纱帘下自己一眼能看到的地方,抬手示意霍普扎法汇报事况。
毕竟已经到了晚上,按照规矩神庙祭司不应该留下王宫内,她和孟图一同出现时,霍普扎法错愕的眼神在两人面上流转一番,随后压抑着不甘低头向孟图汇报。
“陛下,地牢的人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塞布乌阿布,监狱长派人去他的宅邸时才发现,他已经携两个儿女潜逃了,另外德鲁法克家族的掌权人卡姆泰菲很可能也被他救出去一并逃走了。”
塞布乌阿布,司法官,就是之前审理传入神庙刺客的那个人,上次谈到他时,孟图并没有追究他将刺客重刑逼死的罪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逃跑了,到底什么案件这么难查,这么棘手?
她手撑着下巴,既然人都坐在这了,索性把古埃及的政治当故事听听,打发打发时间。
“监狱长就没发现卡姆泰菲失踪?”孟图本就心情不佳,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更是吵的他烦躁。
“塞布乌以提审的名义将他从地牢中带了出来,监狱长和他关系交好,听他保证了两句就把人放了,今天一整天过去之后感觉可能出事了,才紧急向我汇报。”
“监狱长这会儿正绑在王宫门口跪着,我已经派人去城墙围捕司法官和卡姆泰菲,特来向您请示,是否立刻收网。”
霍普扎法将事件重要部分条理清晰的归纳一通汇报给孟图,即使是鹿瑶这种没了解过各政府部门关系的人也能搞明白。
孟图是在做局,从她穿越来到埃及的第一天起,他就在酝酿一场将王国毒瘤一举切断的局。
德鲁法克并不是南方数一数二的那种有钱有势的地方大贵族,他们虽然有私人军队,但和底比斯比起来其实完全不够看,可因提夫还是派了孟图亲自去收拢剿灭他们,为什么?
王国的内忧和外患相勾结,原本是因提夫,现在是孟图的王朝内,出现了叛徒。
即使上埃及有了孟图这样战无不胜的法老,可谁都说不准上下埃及什么究竟什么时候能再度集于一人之下。
当两地权柄落在一人手中之时,他身后必定尸山血海,数不尽的财富宝藏都只为了成就一个人的无上荣光,不可惜吗?
孟图的王朝里埋伏着这样的人,他们如同吸血的蛭趴躲在阴暗处,寻找机会爬升,想尽办法掠夺更多的财富,还相互勾连,净干些令人作呕的勾当。
玩弄权势,喜欢攀附有钱有势的贵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有可能站在王朝对立面的人。
这样的人她目前只认识一个,就是迪姆西克。
“所以说,那天潜入神庙的刺客,也是迪姆西克安排的?”
鹿瑶对此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一定要被他杀掉的事,连收留泰姆这种小事也值得他们花这么大的心思?
还是说,只要挡了他们的路就必须死……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事实大概就是这样。”霍普扎法谨慎的开口,只有经过事实审理后才能理得清背后更复杂的原因。
鹿瑶看向孟图,想从他眼底看出些想法,而他的目光只是略过门外,看向更远的地方,过了很久才缓缓吩咐道。
“他今夜不会为了这两个人冒险,先不动他。”
鹿瑶失望的垂眼,转而又听到一句,“但……”
“你可以派人去把他带到现场。”
孟图势在必得的笑容中藏着一丝愚弄的意味。
“你想看他的反应确认他背后有没有更大的螳螂!”鹿瑶意识到这一点后猛的抬头看向孟图。
迪姆西克已经是曾经的财政大臣了,还有谁能操纵他,总不能是……维西尔吧。
她下意识又看向霍普扎法,他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对孟图的安排很期待,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是哪里漏了一步内跟上,两个人在她面前打哑谜,以至于她现在脑子乱乱的,更疼了。
“就这么办吧。”孟图没有回答鹿瑶的话,只是略微点头,并在心里认同她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