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深笑容挂在脸上,眼角眉梢不带丝毫恼怒:「难道清清不舍得骂我?清清就这么喜欢我?」
「喜欢我也可以骂哦~来,骂我两句听听。」
我立刻看向他,正色道:「我骂你,你能不报复别人,只报复我吗?」
「清清,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傅霆深探着身子向我凑近。
与此同时,他托着我后背的手开始向前施力,「但如果我不开心,总要选一个方式发泄出去的。」
是的,这就是原因了。
我们身处不同位置。
如果你对我做的事,后果是你能受到和我一样的惩罚。
傅霆深,我又怎么会害怕你呢?
如果我们身份地位平等,我又怎么会一直顺从你呢?
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那么费尽心思地逃离,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轻易阻挡了我。
你在我身上施加的所有痛苦,你都得不到相应的惩罚。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的事,偏偏那又是你不喜欢的、不允许我做的。
可说到底,你又是我什么人呢?
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阻挠!
只是因为你一句喜欢我。
不,你不是喜欢我。
你是喜欢折磨我。
好,这些我认了。
可你偏偏又去波及我身边的人。
如果你只报复我,我有很多选择。
可你伤害了我在乎的人。
你一次又一次地用她们来惩罚我,是算准了我的弱点。
一旦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就去报复我身边的人。
你让我怎么骂你?
我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可发泄的言语对你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但你就不一样了。
你的言语对我来说是暴力。
我的呢?
是你的下酒菜,还是□□?
斜阳从窗棂洒进来。
屋内重新回到一片宁静。
傅霆深把我从他怀里扯出来,抹掉我脸上的泪。
缓过粗重的呼吸,他哑着嗓子,轻声笑道:「挨骂的人是我,清清怎么哭了?不哭不哭,清清乖,抱抱。」
看吧,结果就是这样的。
有时候我们骂一个人,其实是在控诉他对我们的伤害。
就像我现在这样。
虽然我在骂他,但句句都是控诉傅霆深对我的伤害。
伤口暴露出来后,对应的没有心疼,只有恶心。
令我恶心的是,傅霆深用我的伤口来填补他的欲望。
我把痛苦扔出来,最后重重回弹到我自己身上。
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傅霆深就是我的处境。
他坐在椅子上后仰着头,喉结微微颤动着,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情欲,「清清,我好喜欢听你骂人。」
好像我骂的人不是他,他只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并好心提出意见,做出点评。
「不过清清骂人一点都不凶。等会儿我亲自教你,我来教清清怎么骂。」
傅霆深嬉皮笑脸的样子,看得我心里一股怒火。
怎么会有人恶臭到这种程度?
想作呕,是看到他就想吐的程度。
生理性厌恶和恐惧。
还有无力。
傅霆深始终不明白我和他的真实距离。
如果他真的爱我,面对爱人的歇斯底里,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恶心的是,他甚至因此发现了从未发现的新奇点。
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我,不允许我拒绝。
他说:「清清,你骂我几句来听听。」
他像个疯子一样。
尖利的指甲一把穿过我的胸口,抓住我的心脏,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不顾我的痛苦,转而笑得灿烂。
还不忘向我邀功:「看,是清清的心脏,清清的心脏好漂亮。」
从那以后,我实现了「真正的自由」。
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出园子也可以。
身后再也不会有人跟着我。
只是我已经没有要去的地方了。
闲暇时,我会在后门那儿坐着。
碰到运气好的时候,傅霆深不需要我,我可以在那儿独自坐一整天。
看着园子里的人从那里进进出出,我心里会稍微平静一些。
忘记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忘记傅霆深,包括我自己。
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了吗?
其实不是的。
我自己清楚,傅霆深也清楚。
那道门槛,我已经放弃能迈过它的所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