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池踌躇了一阵,眼看着小叶子要爬起来拽他,才慢吞吞脱鞋上了床。
轻微的摩挲着响起,沈君澜抱着被子自觉挪到霍宴池身侧,小小地打着哈欠。
薄被搭在霍宴池身上,似乎有千斤重,他胸口莫名有些闷,手臂僵硬着,任由小叶子的脑袋靠上来。
“主人,我睡起来叫你哦,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霍宴池盯着天花板,手臂从最开始的酥麻到后面都没了知觉,明明小叶子很轻很轻,可他总觉得不自在。
脖颈的红意蔓延到耳根,耳垂烫的惊人,他抬手揉了一把太阳穴,压低呼吸,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个床丢出去。
各种思绪绕了几圈,霍宴池准备起身工作时,他的小叶子还睡得正香,哪有半分能叫醒他的样子。
霍宴池默默侧身,手掌托起小叶子的脑袋,小心翼翼放在柔软的枕头里。
粗粝的掌心蹭过小叶子的脸颊,霍宴池听见小叶子哼嗯的一声,倒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霍宴池把被子给他掖好,蹑手蹑脚出门,指尖摩擦着掌心,确实有点粗糙,小叶子皮肤嫩,他都怕茧子给小叶子蹭出来红痕。
愣怔了几秒,开始搜索,祛疤膏能不能去除老茧、护手霜真的能让皮肤变嫩吗、什么牌子的护手霜比较好。
“主人,该起床工作了。”
小叶子含含糊糊喊了一声,没听到身侧有动静,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床上哪还有霍宴池半分影子。
不死心的沈君澜趿拉着洞洞鞋出门,霍宴池就端坐在办公桌前工作,他飘过去扒拉着霍宴池手腕上的表看了眼时间。
哦豁,他一觉睡了四个半小时,距离下班就剩两小时了。
沈君澜偷偷瞥了眼霍宴池,若无其事地把他的衣袖拉好,有些心虚地解释:“我其实喊过你起床了,只不过后来我又睡着了。”
花就是要多睡觉的,他又处在化形期,灵力不够用,就只能睡眠保存灵力,但是这些他又不想跟霍宴池说,只是别别扭扭地把手掌覆在霍宴池肩膀上,胡乱地按摩。
霍宴池没说话,只是把准备好的水杯往办公桌边上推了推,小叶子的声音有些哑,可能是缺水了。
“主人,还是有点甜吗?”
霍宴池怔了一下,唇角勾起,是有点甜,但是都没有他的小叶子甜。
软乎乎的,一看就很好欺负。
也不怕他又加了藿香正气水,伸出小嫩芽就喝。
小叶子喝饱了水就趴在他身上看他的文件,时不时还要惊叹一声,真是个很博学的花。
“项目立工。”
霍宴池眉心一跳,在倒数第二行看见四个字,项目竣工。
唔,他必须收回前言,他的小叶子可能是不太博学。
随即,霍宴池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叶子应当是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是怎么识的字。
还有,他到底多大年纪了……
霍宴池陷入深深深深的沉思,这个事不能琢磨,一琢磨霍宴池就头疼,又回到死胡同,小叶子可能活了很久,他在小叶子这里,就只是漫长生命里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不过是像强盗一样,把小叶子禁锢在花盆里,等什么时候小叶子腻歪了,就会离开,连人带盆,他找都没地方找。
“主人,你真辛苦啊,每天要看这么多字。”
沈君澜以前在不周山,人迹罕至,他所有的故事都是道听途说,飞鸟、蝴蝶,偶尔掠过的苍鹰,溪边的田螺,还有温柔的树爷爷。
树爷爷是活了上千年的槐树,他在不周山全靠着他庇佑,空有一身灵力,却没有化形的机缘,树爷爷说他是不周山唯一有机缘的植物,只是要吃苦。
那会沈君澜还不懂,直到他被山洪泥石流连根拔起,去了灵力更稀薄的山坳,没了树爷爷,没了相熟的伙伴,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树爷爷更像是先知,他知道很多事,沈君澜能听到所有动植物的心声,唯独树爷爷的他听不到。
沈君澜回忆起树爷爷的声音,永远带着对万事万物的悲悯,他总是说有缘自会相见,可他扎根在不周山的深山山涧,沈君澜被雷劈到这,沈君澜连不周山的位置都不知道,更别说见面了。
识字都是后来被霍宴池养起来以后学的,霍宴池精神状态很差,经常在卧室里办公,很多时候都是语音识别直接读文件,他每天用微薄的灵力跟着学,磕磕绊绊的,倒是也会了七七八八。
霍宴池慢吞吞翻了一页,听小叶子磕磕巴巴读文件,默默开口:“当植物应该不错吧,像我的小叶子就不用这么辛苦。”
“不是的主人,我也很辛苦,我也有努力学习的,只是没有你有文化。”
沈君澜想,按照现在的文化程度,他应该是文盲。
“不过,我的小叶子一看就天资聪颖,智慧超凡,是学习的好材料。”
沈君澜又开心了,他就知道,他能化形就是万里挑一了,怎么可能不厉害。
咚咚咚。
赵齐推门而入,“霍总,您要吃过晚饭再回去,还是?”
“我回家,你让小张把车开来吧。”
霍宴池除了加班,很少在公司吃晚餐,甚至说,他连吃晚餐都很少,以往都是死不了就好,没觉得不吃就怎么样。
沈君澜惊讶地盯着敞篷跑车,他夸张地哇了一声,拽着霍宴池的胳膊蹦了几下。
“主人主人,车子还能这样么,好神奇。”
沈君澜一脸兴奋地钻进车里,随着车子缓缓启动张开双臂,风扑在他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他享受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