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镜始终记着白暮朝给她秘传的消息,“莫起争执,放二人归去”,虽然一路上对李拾虞阴阳怪气,多次想要戏耍他,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伤人。
“那道长可要跟紧了,我眼神儿不好,跟丢了的话,我可找不着你。”
红镜冲着李拾虞妩媚一笑,随后一甩袖边流苏,气冲冲地拉着刘杜鹃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拾虞转头看了一眼来时洞口,挟星柔跟上红镜,暗暗记下洞中方位与细节。
刘杜鹃被红镜拉着,也不说话,也不多问,只一步一步地跟着朝前走。
李拾虞不曾与刘杜鹃有过多交往,他也不知是刘姑娘性格如此,不爱多言,还是说她受红镜所控,无法多言。
山洞中光线微弱,火光明灭不定,加之通道多潮湿,李拾虞画下的记号极易被水珠洗刷,他便在拐角处踢几颗石子,使其在角落处聚成有尖角的形状,指向洞口的方向。
李拾虞估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一行人才来到了山洞口。
视线豁然开朗,入眼便是山中静谧夜景,明月当空,应是夜半三更。
树梢随风而动,沙沙作响。正月里,夜间寒冷,皎洁月色照得远处雾气朦胧,略显冰凉。
此处与李拾虞进山洞的入口不同,许是另一个洞口。
红镜将刘杜鹃拉到身边,对李拾虞道:“到了此处,道长应该没有什么别的顾虑了吧?希望道长信守承诺,将星柔还给我们。”
刘杜鹃只是一介凡人,在红镜身边待着终归是不安全的,如果红镜想要对她做些什么,李拾虞也不能完全阻止意外的发生。
李拾虞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将星柔往前推了推,挑眉示意红镜放开刘杜鹃,双方都信守承诺,方能完成交换。
“没有问题,姑娘说话算话,在下自然不会食言。”
在警惕、防备中,李拾虞和红镜完成了交换,各自拉着想要的人,两两对立。
站到红镜身边的星柔还有些不舍李拾虞,她未曾与外界人相识,也不曾有外界的朋友,李拾虞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她还想与他们一道玩耍,随着去城中看一看呢。
红镜看出星柔一直在盯着那臭道士和人族女子,原本想要和李拾虞比划一番的想法也暂时搁置了。
她凭空画了一个圈,带着星柔消失了,只留下一红一白两道光亮,随之朝洞中飞去。
李拾虞转身跟刘杜鹃说话,想要确认一下她的状况:“刘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可刘杜鹃仍是双眼呆呆地看向前方,并没有回答李拾虞的问题,她只是垂着双手,直直地站着,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一般。
李拾虞料到了如此情形,现今也不便找狐妖们算账,好在刘姑娘只是看起来僵硬、呆傻,并无性命之忧。
“得罪了。”
李拾虞整理了一下衣衫,系紧了腰间葫芦,拍了拍手上灰尘,将刘杜鹃拦腰扛在了肩上,朝着城中方向飞奔而去。
树后走出一白衣男子,轻摇怀中折扇,悠闲地看向李拾虞远去的方向。
洞中狐妖数量并不多,大大小小的加一起不过也就百余只,若是散在这山中,倒也无碍,可若是聚众作怪,便要起些波澜了。
行走在人世间千百年,苍济早已不是事事都要插手的性子。
一开始他还会眼见不公、路见不平便挺身而出,时间久了,便明了世事皆有定数,可尽力人为,不可强求结果。
今日上元佳节,苍济本应倚坐高阁,对月举杯,闲看楼下人潮拥挤,漫赏远街灯火璀璨。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在清寒的北袖山中独赏美月,虽冷了些,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苍济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跟在小算命的身后走了这些路,从河边到屋舍,从山脚到深林,许是因为她身上似乎有自己在找的东西,又或是因为许久未曾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还是说……
苍济在山洞顶上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壶梅花酿,支着胳膊继续欣赏月色。
如此明亮浑圆的月亮高挂苍穹,照得周围星辰都失了颜色,若是只顾奔忙而误了月色美景,倒是可惜了。
城中,李拾虞扛着刘杜鹃回到刘家时,刘二叔刚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了件厚重衣服和一只火把,准备再去远一些的地方找找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