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锐利如锋芒,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将所有隐藏的思绪都照得透亮。
齐元璟双手抱拳,王爷二字还未出口,对方却先发制人,声音却异常沉稳有力:
他手里还握着一支沾满了浓稠朱红色颜料的画笔,指尖和袖口都沾染着斑驳的颜料痕迹,
“秋水是你什么人?”
“是在下的家母。”
他上下扫视了齐元璟,“进来吧。”
徐衡阔步走到那未完成的画作前继续作画,“随便坐。”
“谢过王爷。”
齐元璟的目光快速扫向屋内。房间很大,但异常空旷。陈设简陋得可怜,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和两把旧椅子。真正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空间的,是地上、墙上……甚至是梁柱上悬挂着的无数画作!那些画尺寸不一,材质各异,但内容却惊人地统一——全部画着同一个女人!
或是巧笑倩兮,或是低眉垂目,或是凭栏远眺……姿态万千,容颜绝美,眉宇间带着一种温柔而坚韧的气质。笔触细腻,用色大胆浓烈,尤其是那些朱红、胭脂、靛蓝,在烛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凄艳。每一幅画都倾注了难以想象的心血与……疯狂。然而,画中美人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眼眸,在无数次的描摹下,竟隐隐透出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与空洞,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画中的这张脸与母亲收藏得那幅画中得脸一模一样,不用想就知道那画中得女子就是——宁王妃,那个在宫变迷雾中惨死的女人!
他手中得画笔又开始舞动,画纸上的一笔一划皆是女子的一颦一笑,他不曾开口询问,齐元璟也未曾打扰。
许久,他依旧挥动着手中的笔,他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你是秋水何人??”
齐元璟端坐在椅子上,毕恭毕敬道:“是家母。”
听到这里,徐衡那挥动笔的右手停了下来,又重新审视了一遍齐元璟,眉眼之间确实有八分秋水的模样,继而继续手中的动作
“秋水可还好?”
提到自己的母亲,齐元璟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悲伤:“家母早在八年前就已是逝世。”
徐衡停下笔,抬头看着眼前与自己旧友八分相像的那张面容,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齐元璟心中一凛,面上却沉静如水。他微微拱手,声音清晰而稳定地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晚辈齐元璟,深夜冒昧打扰宁王叔父清修,实有要事相询。”
“本王虽然与你母亲是旧友,可本王早已不问世事多年,”最终还是深深吐出一口,继续低头作画:“你回去吧,你想要做的事情,本王无能为力。”
“王爷为何不听听是什么事,到时再拒绝也可以。”
“无论是什么事,本王都不会过问,本王已经在亡妻碑前发过誓,此生不过问朝中之事,只做半生闲散王爷。”
“那如果是齐王妃的旧事呢?”
话已至此,徐衡那本沉浸在画作中溃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言语中早已被激动的情绪取代
“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元璟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刚刚在下送给王爷是那封宁王妃给家母的信是一封诀别信,是因为那个时候宁王妃就已经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
徐衡又重新审视这那封发黄了的书信,那是在承德三十年寄出的信,而文珠身亡于次年,一年之久,她又是怎会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