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镇从签桶中捻了一根出来,放在白布上。
花白胡子倒也不以为忤,笑道:“也可,也可。”
他将两根签放于手中细细琢磨,忽然一拍脑袋,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呀。”
殷镇皱着眉头看向他 —— 这算命的在搞什么鬼。
“不结并蒂不成家,明月溶溶照落花。若问君恩挟恨行,相逢已见离别苦。”
花白胡子将两根签放在了摊子上,叹息道:“公子所寻之物,只能由公子一人前去,若这位姑娘同行,非但所求之物,求之不得,反恐害了姑娘的性命。”
惠定怔了一怔 —— 算命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两人不能同行?
啪地一声,两根签都已断。
殷禛手中握着刚刚捏断的签,淡淡道:“这签错了。 ”
花白胡子一怔,笑道:“在下算命数十年,未曾有人说我错了。”
殷禛道:“现在有了。”
算命先生又是一怔,勉强道:“命数一事,并非在下所定,而是天意所定。”
殷禛淡淡道:“那便是天意错了。”
算命先生双瞳震动道:“天…..天意错了?天意如何会错?难道你不信命,不信天?”
殷禛道:“不错,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说的天我也不信。”
算命先生双手相合,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祈求上天原谅。
半晌,他睁开眼睛,道:“你说我算错了无碍,可是你说你不信天、不信命,若是忤逆了天意,降下责罚来,可莫要连累到我。”
殷禛笑道:“天意若真降下责罚,便我一人承担。只不过凭着天意,就能压得下我么?”
花白胡子猛地摇摇头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命数之事大有不敬,恐有大祸。”
罗盘停了下来。
花白胡子道:“公子要寻的东西就在东北方向。不过凶险万分,若这位姑娘同行,恐活不过七日,公子还是要去?”
殷禛不再多言,但他目光中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 他非去不可。
殷禛起身便要离开。
惠定迟疑了一瞬,便也起身要走。
便是惠定转头的那一瞬,花白胡子眼中寒光一现,从摊子的下方抽出一把长剑,直刺惠定的后背!
惠定听见兵刃破空之声,凭借着本能侧身闪躲。
锋利的刀锋擦着她的咽喉而过,削断了她耳边的一缕长发。
那花白胡子提剑再次刺向惠定的心口,速度快若闪电。
惠定抓起签桶,掷向那花白胡子。
百枚签散落空中,阻挡了一瞬间花白胡子的视线。
惠定下意识地提起内力,脑中却突然闪过宁不许的话 —— “擅动内力,暴毙身亡。”
惠定顿时松开双手,怔了一怔,一时间闪躲不及,眼见剑尖向自己刺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挡在了惠定身前。
这只手死死地攥住了剑尖,剑尖竟不能再向前分毫。
惠定看向殷禛,只见他眼神冷定,似乎天崩于前亦能面如平湖。
花白胡子见一招失手,凌空翻身,向后掠去,几个起落于屋脊间,已不见人影。
“啪嗒啪嗒”。
鲜血一滴滴从殷禛的左手指尖滴落,染红了大片地面。
惠定眉头紧锁,抬起殷禛的左手仔细查看,焦急道:“你的手!”
好在血中不泛青黑色,长剑未淬毒。
殷禛淡淡道:“不碍事。”
惠定道:“他的目标是我。”
殷禛道:“是。”
惠定道:“他想让我二人分道而行。”
殷禛点点头道:“我们便不能如他所愿。”
……
天色渐晚,店小二正昏昏欲睡,用破布擦拭完最后的一个客桌,准备打烊,却见两人款款走入客栈,男子丰神俊朗,女子姿容灵秀。
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间客房,一道绣球干贝,两碗鸡丝银面送进客房中。”殷禛对店小二说。
店小二本来想要说本店已经打烊,但是看这人面色苍白却难掩其雍容华贵,那句话便生生咽了下去。
“有的有的,客房一间。不过这绣球……什么,鸡丝…银面?小的着实没听过。客官可否说得仔细些?”店小二不知道两人来历,不敢怠慢。
殷禛点点头,这偏远小镇,也确实为难他们了,“送两道小菜来房内就行。”
“好好好,客官稍等。”店小二忙不迭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