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字卿没有久留,同宋疏遥又寒暄了几句,便去前厅同宋世群和宋既安议事,不到晌午便离去,入宫请旨了。
几日之后,宫里来了旨意,媚香一案,速速三司会审,因被捕官员的供述中牵扯着贤王,为了避嫌,李庭不可参与其中,此案便由李朔主审。
七月初五,是议事的日子,谢字卿到刑部衙门时,其他议事的众人已先到了。
因是大案,三司中的高官今日都来了,李朔坐在正座,下首是御史台的齐大人和宋既安,丁若愚暂代大理寺卿一职,与他坐在一处的还有大理寺少卿陈云度和其他两位堂官。
众人揖礼:“谢尚书。”
谢字卿掸了掸官袍回礼,淡然一笑:“诸位来得早。”
丁若愚冷了半晌的脸,此时也讥讽笑道:“圣上的旨意,除了谢尚书,谁敢不上心早来,”他又抬手对着上座的礼王揖了一礼,“礼王殿下都要同我等一起候着谢尚书大驾,尚书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
谢字卿施施然落座,垂眸冷笑了声:“丁大人也知此案重大,是圣上的旨意,不先忙着议事,还同我针锋相对,是无视上令,还是丁大人以为暂领了这大理寺卿一职,就能目中无人?”
他特意将“暂领”一词说得很重,惹得一旁坐着的大理寺少卿陈云度一声嗤笑。
“下官岂敢?”丁若愚冷声,瞪了一眼陈云度。
“好了,”李朔正色,“诸位忠贤已到,开始议事吧。”
江书诚分发此案的卷宗、口供,详述相关案情,其间有刑部的书吏过来添茶送水,听了一会,陈云度打断道:“这些卷宗在座诸位都以烂熟于心,各部先前也都已经议过,不如直接说怎么办更好,此案既然是谢尚书亲办,那不如谢尚书先给个章程出来,咱们也好重点来议,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此案的难办之处源于牵涉着贤王,查深了,得罪李庭,查浅了,又辜负皇上,众人心照不宣地不挑破,让谢字卿来定调。
谢字卿放下手中的卷宗:“还能如何,使用媚香的,按犯禁悖俗,肆行扰治来办;给人媚香的,按扰境乱常,结党营私来办。”
“这等于没说。”陈云度摊手一笑。
“那你想要什么章程?”谢字卿道。
宋既安放下手中的茶水,与谢字卿对视一眼:“下官想,陈少卿所指,应当是供词中关于贤王殿下之处,这倒是合该议一议,若同贤王殿下有关,则上报圣上定夺,若与殿下无关,也该严惩这些无故攀咬的佞臣。”
陈云度本想难为谢字卿,没成想宋既安竟把这事明目张胆说了出来,当即脸色一白。
丁若愚眉头紧皱,心中暗骂陈云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翻卷宗的手停了,冷笑一声:“若是这子虚乌有的证词都能构陷皇子,那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话音刚落,有人来报:贤王到了。
紧接着堂外传来脚步声,三五人簇拥着李庭进了屋,众人皆起身行礼,李庭按手道:“各位爱卿接着议,本王只是随意听听,不必顾及我。”
众人颔首,却都不坐,宋既安对着李庭行了一礼:“殿下,下官既为御史,便有监察整肃之责,依照大渊律法,此案殿下应当避嫌。”
“嗯?”李庭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宋既安这人是有些手腕,可他平日里刚柔并济,不像宋世群那般总与他正面冲突,今日却如此不留情面。
不等李庭接话,丁若愚先起身,挺直脊背,抬高声音,煞有介事道:“宋中丞此言极是,如你所说,依照大渊律,凡同案情有关者,其眷属官员都应当在审案断案时回避,是与不是?”
宋既安眸光一冷,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袖中攥紧双拳。
“是与不是?”
“不错。”
丁若愚笑道:“既然如此,那宋中丞也不该坐在堂中,应当回避。”
话音一落,陈云度不知所谓地询问道:“这怎么说?”
齐大人看向宋既安,问道:“既安,怎么回事?”
宋既安眉心紧蹙,丁若愚接话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下官在查案时知晓了些消息,谢尚书查抄红莲夜媚香那晚,宋相之女,也就是宋中丞小妹宋疏遥也在楼中,据知情人报,宋娘子与一位名为李放的郎君同入了一间屋子,使用媚香,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