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群倒是知道这位王家五郎,自来就是个不靠谱的,也不知这等时候来添的什么乱。
他无心听王冲瞎扯,也不知这又是宋疏遥打哪来的风流债,满目疑惑道:“五郎同小女何时有过渊源,我怎么不知?况你来提亲,你父亲可知晓此事?”
说话间,谢字卿一言不发,玩味地在一旁品茶,只在听到两情相悦,情比金坚时眉心才稍稍蹙了蹙。
宋疏遥只觉天昏地暗,站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难受着,忽然听见宋世群道:“遥儿?”
她只得讪讪一笑,进了厅中行礼道:“父亲,两位郎君。”
宋世群蹙着眉看她:“正好你在,五郎是来提亲的,我怎没听你提过,你们先商量好吧。”
说着,他便起了身,对宋疏遥补充道:“你母亲今日去赏花了,我和字卿还有要事相商,这事你与五郎议吧。”
“也好也好,”宋疏遥如获大赦,走到王冲面前,笑道,“郎君不如跟我一同去花园走走。”
王冲莞尔一笑,揖礼道:“就听疏遥安排。”
语毕,两人并排着往外走,路过谢字卿时,宋疏遥迅速冲他点了下头,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东面有个花园,宋疏遥脚下生风,带着王冲一路狂奔,大热天走得汗流浃背,王冲也不抱怨,乐呵呵跟着跑。
直到宋疏遥脚步一顿,他也赶紧停住了,擦了擦额角的汗,抬眼一看,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假山,那处有阴凉,便喜笑颜开道:“疏遥,我们去那处说话。”
他说得有理,宋疏遥点了点头:“行。”
她便往那阴凉处过去,忽觉身侧有阵阵凉风袭来,侧目一看,原来是王冲拿着折扇给她扇着,一边扇,一边笑问:“怎么样,可有凉快些?”
“凉快凉快。”他笑得人畜无害的,宋疏遥也笑了,伸手想要按住他的折扇,告诉他别忙活了,哪知王冲竟会错了意,将折扇反手塞到宋疏遥手中道:“你想自己扇吗?那给你用。”
宋疏遥被迫地捏着扇柄,不禁笑出声来:“王郎君,你是好人,不过我只当你是朋友,还请你莫要再提议亲之事了。”
这话并未让王冲气馁,他爽朗一笑,说道:“这世间的男女结亲之前,又有几个如同你和苏大人一般情投意合的,只要你我成婚,日子久了,定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想到他还有些固执,宋疏遥也不想拖着他,坦诚道:“王郎君,我对你并无情义,我只怕你真心错付,浪费光阴,反倒误了自己的正缘。”
“原来疏遥是为我着想,”王冲心中一阵感慨,目光自然就更温和了许多,“我自知才疏学浅,能力不济,可也愿尽我所能,护你一世周全。”
他目光隐隐发亮,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其事道:“我王冲今日起誓,以后绝不纳妾,发奋读书,定不辜负疏遥的心意,如违此誓……”
“不是,等等,”宋疏遥赶紧打断他,满眼不可置信,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来了,“兴许是我方才说错了,王郎君,我不喜欢你,你我做不成夫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以后。”
王冲依旧没意识到她的情绪,侃侃而谈道:“夫妻之间,求的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我皆是知礼之人,自然能做到如此,怎么不算夫妻呢?”
宋疏遥一噎:“我求的不是这个,道不同不相为谋,郎君和我绝非良配。”
“那你求什么,我都能改?”
“啧,”宋疏遥挠了挠头发,“我求清净,受不得吵闹,更不爱跟人讲道理,郎君先把这习惯改了再同我说别的。”
“好好好,疏遥如此说了,我定然能改,只是这清净不是夫妻之道,两人相处,应当互通有无,相辅相成,若是说话少了,隔阂定然随之而来……”
“有理有理,”宋疏遥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那把扇子递回王冲手中,面色凝重道,“只是我更爱随心所欲,听不得这些天大的教诲,王郎君还是请回吧,我刚刚退亲,并无情爱之意,此事请不要再提。”
他应是良善之辈,只是自幼无忧无虑,学业上也不上心,身旁人都捧着他,才让他养成了这毫无城府的性情,又是一根筋,听不出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宋疏遥无意再与他纠缠,行了一礼:“我让管家送送郎君。”
说罢转身便走,王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还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紧追其后,急道:“宋娘子,若是我说错话,办错事,你可指出,我定改正。”
宋疏遥无可奈何,便是她再重新解释一遍,王冲也转不过这个弯来,她只能心中说着抱歉,面上假装冷脸,脚下快步如飞,甩开他往旁处去。
“疏遥,宋娘子……”
此处花多树多,又是假山,拐角处,她的身形隐没在无边的绿意之中,正当她思索该往哪边躲时,手臂竟忽然一紧,眼前的光一暗,她便被捞进个结实的怀抱,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假山。
那里阴暗,透过镂空的石壁还能看见王冲影影绰绰的影子,宋疏遥险些叫出声来,可强势的气息笼着她,让她无法喘息。
“别说话。”那人的力道毫不克制,紧紧拥着她,恨不得将她揉碎,这样才能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