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珠夜里几乎没有睡着,虽说大哥祁弓连拍板定了这主意,但是他心下却仍有不安。
天刚擦亮,他就起身去了叶闳房间。
天色尤未亮,昏暗的光线里,他靠近那张床榻。
叶闳正合目躺着,尚未苏醒。
他记得大哥的嘱咐,又喂了一剂软筋散,便背起他,向上官家的别院而去。
仪式所有的人手都已准备好,喜娘会打扮好今日的“新娘”。
说起来也是奇怪,祁家兄弟的主公上官禾,虽然有龙阳之癖,还有另一桩癖好,爱成婚,犹爱洞房。
所谓“洞房花烛时”乃是人生乐事,上官禾更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每次有了新的相好,都要正儿八经搞个洞房的仪式。
所以这次祁连珠也为他安排上了,只是皮三年纪小,身量骨骼纤细,叶闳却是个十成十的颀长身量,之前特意为皮三定做的嫁衣叶闳却穿不上。
临时三刻的也找不到现成的嫁衣,所以喜娘找了一件男子婚服给叶闳套上,只是盖了个新娘盖头,空有个新娘子的表象,其实却是再俊朗不过的新郎官。
喜娘们看着叶闳睡着的容颜,心中难免觉得可惜,这么俊俏的郎君,跟个小神仙似的,竟然也要雌伏人下。
“可惜咯。”喜娘心中这样想,嘴上没留意竟然喃喃出了声。
“说什么呢!”祁弓连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想到这喜娘竟是个不怕死的,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狠狠斥道。
喜娘赶紧掩了口,什么话都不敢说,垂着头抖得像筛糠。
祁连珠喝了一句:“赶紧干活,别愣着。”
喜娘连忙继续动作,为叶闳整理仪容。半晌后,他便成为了一个躺在床上的睡“新娘”。
祁连珠看着时间还早,交代了手下人看好这里,便自己回了长乐班。
把叶闳安顿好,他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巨石,一夜没睡的疲惫涌了上来,只想好好睡一觉。
到了房间门口,想起昨日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心下不愿意回去,转头去了祁弓连房间。
他与大哥一母同胞,从小就一起睡觉,每每做了噩梦都是大哥安抚他。
所以祁弓连的房间于他,是比自己的房间更有安定之感。
他推开门进去,径直走向床铺,解了外裳散了头发,窝进那个被窝里。
祁弓连回到卧房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孪生弟弟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睡得安详。
他抚过耳边的碧玉耳铛,心下犹豫。
还是伸手推醒了睡梦中的弟弟,“醒醒。”
美梦里的祁连珠猝不及防被推醒,愤怒地睁开眼:“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却看到一张美丽的女子脸庞凑到近前。
“是我扰了大哥……”他讪讪地开口,正欲起身。
“蠢货,我看你睡糊涂了。”那女子开了口,声音却和祁弓连一模一样。
祁连珠这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大哥乔装打扮,他坐起身为大哥让出一块地方,兄弟俩并排坐着。
“大哥,你怎么突然换了脸不和我说啊,我都没看出来。”他抱怨道。
兄弟二人是一胎同胞的孪生兄弟,原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又都精通易容之术,入了江湖以后,为了混淆视听,两人都是同时易容的。
如今祁弓连看着弟弟那张脸,却觉出了陌生之感。
其实人人都以为兄弟俩示人的脸是假面,其实这是他们天生长相,只不过易容多了,真相亦是假面。
“我觉得我们这段时间换成女子的身份更安全一点。”他伸手抚触了一下祁连珠的颅顶,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保护弟弟,几乎已经成为习惯。
把方青茴交托的人送去当男宠,祁弓连总觉得自己的脖子比较危险,虽然今天下属来报方青茴已然出城,可他心里总有点不安。
想到两年前方青茴杀穿岭西魔窟的时候,有传言她不杀女人,那魔窟里还有一十三个女魔头逃过一劫。
祁弓连也不太确定这传言的真假,若是女魔头没有死,那为什么从此渺无音信了呢。
不过方青茴她也确实是个多情种子,从前对他这乐班的女孩们也都颇为照顾。
或许方青茴真的不杀女子。
祁弓连灵机一动,出城之际已把自己化妆成女人。
如今政局动荡,战事不休,冀州城身陷其中。
长乐班表面上是云游天下的乐班,实际上却在为冀州太守上官禾搜集情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祁弓连兄弟俩也是一明一暗,易容秘术混淆视听,颇得上官禾信重。
长乐班出城,探子们四散开来打探情报,祁弓连兄弟俩坐镇冀州,谋乱局而动。
主公上官禾表面耽于声色,纨绔不驯,偏爱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