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茴几乎已经把所有东西买齐备了,只除了再回首的金桂玉醪,这酒贵的离谱,她得把身上的银两好好盘算清楚,所以才最后去买。
这金桂玉醪是南方运来的,因此金贵。
冀州城没有桂花树,说是移栽来的桂花在此处水土不服,再不开花。
南国随处可见的小小香花,却从不曾在此处绽放。
淮南或许有桂花?青茴没怎么去过南方,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青茴便去了再回首,这酒楼是冀州城里最高档豪华的酒楼,今日却关了门。
吃了闭门羹,青茴也不恼,反而去隔壁的店铺打听。
“小二,这再回首今日怎么没开门啊。”
小二上下打量她一番,却不作答,只道:“娘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青茴看着这小二,胸中渐渐凝出一股气,不过问句话,还要她付钱,真是会做生意。
突听得楼上大喊:“上一壶金桂玉醪!”
“好嘞!”她身前的小二突然咧开了嘴,又笑得春风拂面了。
他也没和青茴再说话,旋身回柜上拎出一坛酒一阵风似的吹上了二楼:“客官,您要的金桂玉醪!”
青茴眼皮子一眨,便寻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视线正对着高大巍峨的“再回首”酒楼。
小二送完了酒回到楼下,看到青茴已经坐下,便凑到青茴桌前:“娘子今日想吃点什么?”
“一碟酱牛肉、一道秋香菜,再给我拿一壶金桂玉醪,我带走。”青茴看着小二,一字一句道:“小二,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再回首没开门了吧。”
这小二也不是个寻常人,变脸比翻书都快,挂着谄媚的笑意凑到青茴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子莫怪,毕竟是官老爷的事,咱们也不敢直接说啊。”
“哦?”青茴抬头看向他,眼露疑惑。
“太守府明日要办亲事,请了再回首的大厨去给他们做席呢!”他神神秘秘地说道。
“亲事?”青茴会想起叶闳说过,冀州太守是皇后的亲弟弟,年纪应该也不小了,该是续娶?
“说是亲事呀,也就是纳妾。”那小二也是个嘴上不把门的,贴到青茴耳边道,“不过咱们太守老爷是个喜欢走后门的,纳的是郎君不是姑娘。”
青茴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坊间传闻,一阵好笑。
小二说完便往后一退,与青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酒楼的菜色不错,虽不比再回首的好吃,总比青茴自己做的强。
青茴吃完饭买单,发现这酒楼的金桂玉醪竟只有再回首价格的三分之一,惊讶地问道:“你家的金桂玉醪这么便宜啊?”
小二看出她有些身家,上来就要金桂玉醪,连忙说道:“是呀,娘子以后就来咱们家饮酒,可比再回首便宜不少呢!”
青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多给了二十文给这小二做赏钱,嘉奖他竟敢对她说起太守八卦的勇气。
小二数了赏钱,眉眼一动,又与青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还道:“娘子以后有想知道的尽管来我这酒楼,咱知无不言。”
青茴含笑应下,便提着那一壶酒回家去了。
一天的功夫,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整饬完毕,新买的东西也规整好,整整齐齐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她预备明日早上启程,和长乐班同一日出城。
桌子上还有一个单独放着的错金银壶,微微磕得变形。她心中犹豫,这壶虽说有损伤,却实在美丽,究竟要不要带回山上,她还没有作出决定。
虽然之前的那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睡过去的,但是今夜格外有些孤枕难眠的寂寥。
月光越过窗纱,落在房间里,映下影影绰绰的痕迹,青茴睡不着,对着地面上模糊的影子发呆。
或许是起了风出了云,月光突然黯淡下来,那模糊的影子便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一团混沌暗淡的光落在地上。
青茴不愿再看,转过身向着床帐里面睡了。
第二天,青茴睁着两只迷迷瞪瞪的眼睛起了床,把房间收拾好,关上了门。
又把收拾好的行囊挂到马身上,她对着那酒壶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银壶拿在了手上,牵着马出了门。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这银壶还给祁弓连最佳,省的自己看着烦心,半点没有别的想法。
青茴暗自在心中说道。
她牵着马,顺道去了趟长乐班,却只见到人去楼空。
没想到乐班竟然比她走到还早,那么许多的人,那么许多的物件,怎么出发起来毫不拖沓,这得天没亮就起身吧。
青茴翻身上马,驾马向着城门口而去。
昨日她将这瘦马后面两条腿的蹄铁给卸了,准备等上了山再把前蹄铁也卸了。
说起来,踏雀骓已自己在山中过了几日,青茴心中亦是有些牵挂,干脆不去想那麻烦世子的事,安心回家去,
快出城门口的时候,青茴看到出城的队伍最后面竟还有三个小乞儿在排队,看清是自己当日聊天的乞儿群中的人,她即刻下马排到那队伍最末尾,和他们搭话。
“嘿!小子。”青茴拍了一下那个大孩子的肩膀,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