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三真的死了?”
“尸体都凉了。”
“是自杀?”
“那还能有别的?”
“没给他喂软筋散吗?怎么还有力气自杀。”
“这小子骨头是硬,看痕迹他是爬去妆奁拿了剪刀楔在床缝里,自己再往那地方倒下去……”
“啧。”祁弓连吸了一口气,“怎么还能在他房间里留剪子。”
“本就是奴婢住的房间,收拾的匆忙,没留意竟有个针线筐没收走。”祁二郎汇报道。
这祁连珠祁二郎是祁弓连孪生的弟弟,与他一起经营这长乐班。
“一般人中了这软筋散也不能动。”祁弓连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祁二郎向来没他稳重,越想越着急:“这可怎么办,明天可就是日子了。”
“这皮三好是好,可主公又没有见过,再寻一个顶上不就是了。”祁弓连沉吟片刻,提议道。
“三年才寻摸上这一个,既要年纪小,又要面皮生,上哪里能再寻得这样面若好女的小郎君。”祁二苦笑道,“我们还在主公面前放了大话,说为他寻了个顶好的……”
“这是我不好。”祁弓连面色不虞。
祁二郎已经急到来回踱步了,嘴里也不住地往外蹦车轱辘话:“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突然,他停了下来朝着大哥,灵光一闪而过:“不如,我们给谁易容了送进去。”
祁弓连面色一紧道:“你胆子大了,现在还敢欺瞒主公了。”
祁连珠想到主公那张阴沉可怖的脸和残忍嗜血的眼神,竟害怕地打起寒颤来。
说起来,他也没少为主公惩罚不成事的下属,如今被处置的要变成他自己,他便不能接受起来。
这主公是有大本事,雄才伟略,可杀人也是真的不眨眼。
祁弓连看着这不争气的胆小弟弟,真是恨其不争。
但是弟弟对自己言听计从,世界上哪有比血脉亲人更值得的人。
他沉默了半晌,阴森地开了口:“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吗?”
这些年扮演和风煦日的乐班主扮得多了,杀人越货、刀口舔血的日子几乎都要忘记。
但是,绝处逢生过的人不会忘记寻找生机的惯性,祁弓连可不会让自己死在这小小的失误里。
祁连珠却不懂,疑惑道:“现成的?咱们乐班这些年可没有招别的少年郎了啊?”
“年少不年少有什么关系,主公又不是只宠幸年少的,只要生得一副绝顶的容貌,大上几岁又何妨?”祁弓连瞥了一眼一脸懵懂的弟弟,突然想起他并没有见过那张安之的真容。
如此,倒也不能怪弟弟愚笨。
他干脆点穿道:“相思剑不是送了一个人来吗?今日给他送饭食的时候加上蒙汗药。”
“他?”祁连珠怀疑道,“他生得能有皮三好?”
祁弓连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道:“用他,咱们倒是不用担心主公会不会不满意了,你明日给他卸了妆就知道了。”
“可……”祁连珠面露犹豫,“大哥,你就不怕相思剑来找咱们寻仇吗?”
“如今这世道,京城都不定什么时候被匪寇掀翻,再说了,我说我把他送上京城,哪有人证能证明我没送到。”
“再说了,那方青茴明显另有要事,真是什么要紧到要来寻仇的人物,她自己送一趟来回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怎么会找我。”祁弓连越说越有理。
祁连珠也跟在身后点头道:“也是不一定呢,这方青茴与大哥有旧,就是真的知道了又何妨?”
祁弓连看向那蠢弟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误会自己与方青茴的关系,但为了安他的心,别叫他天天做被相思剑一剑削成一百零八片的噩梦,他也不否认。
“叫个人在城门口盯着,方青茴这两日肯定要出城,咱们别和他碰上,明日天不亮咱们就走。”祁弓连想了想还是吩咐道。
“好。”祁连珠听着大哥冷静周密的部署,此刻已安下心来。
他去厨下一问,给张安之的朝食还没送去,他接过那个托盘,同厨下道:“我去给他送。”
留下厨工们面面相觑,道:“二班主今日怎么了,还有空关心起这样的杂事。”
当然是为了完成兄长的嘱托,祁连珠往那粥汤里加了蒙汗药,又细细搅拌过,看不出一点迹象才停手。
他端着朝食的托盘走到张安之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张公子,我来送朝食。”
叶闳本就已起身,听到动静就出来开门,开门就看到祁弓连站在门口。
“祁班主,还麻烦您亲自送来,实在不好意思。”叶闳忙打开门,热络地开口道。
祁连珠心知叶闳是拿他当大哥了,他们是双生子,又是一同学的易容手段。
俩人做的是这般生意,易容也只往一处装饰,更是分不清谁是谁。
只是他寻常爱穿的稳重些,也不像兄长聪明机警,长袖善舞。
叶闳从未见过他,自然也不能从这些事上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