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轮回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的,除了……亚力克希娅收养了一个孩童。降临者,又是降临者,那么多降临者却没有一个能把这个坠落的国度拉回来,没有一个能拯救这个破碎的世界。
洛里安麻木地想,这次的降临者,结局大概也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吧。无非是徒增一份在灾难中消逝的悲哀。他对此毫无期待,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厌恶。
一片柔和的月光落在了他面前,安德薇娅轻盈地走来,裙摆没有沾染丝毫尘埃。她安静地蹲下身,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被痛苦磨蚀得几乎失去生气的灵魂。
自从坎瑞亚覆灭后,血脉纯正的坎瑞亚人被施加了不死诅咒,这并非是幸运的永生,而是无尽痛苦的开端。
在“磨损”的作用下,他们的灵魂与□□被一点点消磨,却无法解脱,永远被困在这痛苦的轮回里,不能通过正常方式参与地脉循环,只能在漫长岁月中等待彻底湮灭的那一刻。
他那位爱人的母亲将他的命运与坎瑞亚交织起来,从坎瑞亚覆灭那时起,他的灵魂便与坎瑞亚的命运紧密相连。也正因如此,当坎瑞亚遭受灭顶之灾,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毁灭时,洛里安的灵魂也被卷入其中,无法解脱。
命运却一次次对他开着残酷的玩笑。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在轮回中积累了多少经验,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祂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世界上的人们,却唯独不爱我。多么可笑啊,洛里安心想。静静地看着那片月光来到他的身边,洛里安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没什么表情,先是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掌,然后是一滴····鲜血,洛里安心头一惊,他自然能感受到,这滴血液中蕴含的能量,几乎可以和天之神座上的那位媲美。
他猛地转过头,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霁月在阅读安德薇娅的过去,一位死去神明的过去,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从她降生那一刻就应该想清楚的,安德薇娅早已死去,虚幻的少女站在她身边,那那张脸时而显现为谢晚意,时而又短暂地变回安德薇娅的模样。
神明具有唯一性,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也就是站在这里的仅仅是祂的投影。霁月看到了安德薇娅的诞生,从地脉的最深处,亚力克希娅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孩童。
在渊下宫,渺小的人类抬头仰望着高大的魔神奥罗巴斯。奥罗巴斯低沉的声音响起:“凡人,你带回这禁忌的知识,引来注视,这也是你我交易的一部分吗?”安德薇娅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暗之外海,银发的皇女低头注视着自己那只被侵蚀、开始腐烂发黑的手。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迅速抽出腰间的银色长剑,寒光一闪,只听一声闷响,那只腐烂的手便齐腕而断,坠落在地,瞬间被翻涌的黑色海水吞噬。
在须弥,传闻中大慈树王可以聆听万物的心声。安德薇娅身边同行的吟游诗人好奇地开口问道:“您能听到我身旁这位旅者的心声吗?那一定是很美的旋律吧?”大慈树王温和地看向安德薇娅,轻轻点头,她拨动手边的莱雅琴,一段空灵而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流淌出来。
霁月看到安德薇娅是如何吞吃一个神明的,法涅斯的身影变得和安德薇娅差不多高,甚至比她还要略高一些。祂平静地注视着安德薇娅,问道:“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已经成为伊尔明的安德薇娅发出一声叹息,身体仿佛化作了最纯粹的光芒,轻柔地包裹住法涅斯。没有撕咬,没有血腥,只有两股强大的光辉如同水乳般交融、流转。法涅斯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最终完全融入安德薇娅的光芒之中,仿佛从未分离。这一刻,宁静而神圣。
霁月还看到,在神战过后,满目疮痍的坎瑞亚。有人从王宫深处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抓住身边的每一个人,声音颤抖:“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在哪里?”
“你们看到我的孩子了吗?”看到周围人沉默,”她身体摇晃着连连后退。
画面一转,在须弥一处古老遗迹的金字塔顶端。亚力克希娅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紧握着一枚黯淡的、形如破碎星辰的挂饰。她紧闭双眼,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几乎被遗忘的祷词,声音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祈求。
她祈求着,呼唤着那个名字,试图跨越生死的界限,重新连接那早已消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