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之事本就是玄之玄,只是用这玄之又玄之事,一下了困住了玉照宫的徐容华,又阻了甄嬛的回宫之路,皇后还是一如前世一般精于算计。
也不知是不是一语成谶,还是被皇后乌鸦嘴说中了,她头风尚不知是真是假,太后却病重了起来。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间有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从青州而来,说黄河遇到几十年以来最大的桃汛,青州段堤坝被冲毁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良田被吞没。
我闻之心中发急,只命人去打探黄河中州段是否安好。还要一边又要信奉太后,又要顾几个孩子,分身全术,焦头烂额。
不过所幸,中州段黄河并无碍。玄凌先是褒奖父亲与弟弟二人,我悬着的心刚落下,哪知玄凌转头却又下旨,命弟弟去往青州,探查堤口崩溃之事兼后续治水诸事。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青州府黄河与中州府黄河一同修建,青州花费甚至比中州还要多,为何那么不堪一击,其间阴司可想而知,水火无情,官场比水火尤甚。弟弟尚未成家,若有不测,岂非要了父母性命,可这是朝政,我不能张口,心里对玄凌如此做,更恨几分。
然,我终究无可奈何,只心焦起了一嘴的口疮,吃不下去饭,人也消瘦了些。
太后与后宫诸人,还以为我担忧太后身体,只劝我让我保重身子,我也只一笑了。
这些拉拉杂杂的事情,处理起来,岂非容易,玄凌忙着让人去青州赈灾,从那里拔粮食,差大夫,放银子等事。倒把甄嬛回宫之事一拖再拖。
玄凌虽算不上什么明君,却也不能不顾天下人,在天灾时,迎宠妃回宫。
这日,我刚用了些早饭,外间便有宫娥禀,沈眉庄求见。我知她来意,命人请她进殿。
她进了殿,向我行礼,我忙让着她坐下。
吃了丰盖茶,她才开口道:“娘娘,我想见太后娘娘。”
“若姐姐只是为了去请安,我便带着姐姐去,可姐姐是为了旁的,我劝姐姐,倒要沉一沉再说。”
“可,可嬛儿她都怀孕五个月了,还在那荒郊野岭里待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劝道:“现下天灾人祸尚未平,怎么能兴师动众迎接宠妃进宫。这不是让天下人非议,这对甄姐姐并不好。”
她思虑一番,叹了口气,方才道:“这也罢了。”
又过两月,水灾渐渐平息,玄凌才又旧话重提。
也不顾天象与皇后安危,下旨封甄嬛为菀妃,又定了迎接回宫的日期。
这边刚定下日期,那边却又人传,清河王回朝了。玄凌直接定了清河王为册封使。我只叹可惜天下有情人,终是不能相守。
玄凌为迎甄嬛回宫,不惜财力,重修了未央宫,多少珍奇全部塞进了那一方宫殿。
甄嬛回宫那日,我没去迎,只去了太后宫中。听说听说甄嬛挺着大肚,满身华贵,以贵妃仪仗入宫,帝后大妆,后宫诸多妃嫔迎接,真是一时风头无两。
新晋妃嫔没见过甄嬛,今日一见,却都说真是如傅如吟一般的妖艳祸水。一时只把身怀有孕的甄嬛当做劲敌。
第二日早起,要去凤仪宫昭阳殿给皇后请安。
众人坐等着皇后驾临,胡昭仪道:“也不知这位莞妃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皇上如此的恋恋不舍,听说那傅贱人受宠,也是因为长得像她,当真是皇上心关子上的人呢。”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前之人,听见她的话。我和德妃相互看一眼,吕昭容也笑笑,并不搭话。
只有沈眉庄开口:“任宫中谁人受宠,又怎么能比得上昭仪娘娘与皇上的情分呢。”
胡昭仪冷笑一声,却说:“听说淑仪与这莞妃最是要好的,也难怪处处袒护着莞妃,当真是姐妹情深呢!”
这边正说着,那边甄嬛跟着皇后从内殿出来。
众人各自见礼,方才落座,只听皇后道:“莞妃刚刚回宫,又是陛下最重视的人,你们可要好好与她相处。”
众人只行礼应是。
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甄嬛比预想的,晚回来了两个月有余。按日子,她实际到了八个月。
她还未出事,玉照宫徐容华却传出,她因被封禁在宫中,又因荣赤芍之事,心内郁结,早产生下一死胎。
而玄凌,也不过去了玉照宫一两趟,只丢在身后,一味的只顾着刚入宫的莞妃。
就连身边的茜云,不禁感叹道:“也太狠心了。”
皇后很熟悉宫中诸人的脾性,这一次,仅仅用困,便让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的徐容华自乱阵脚,失去了孩子。我对她又增几分警惕。
后宫如今分为皇后一派,甄嬛一派,胡昭仪一派,我与德妃一派。皇后一派,自有祺淳二嫔,甄嬛一派有沈眉庄,吕昭容,仿佛因为甄嬛求玄凌解了徐容华的禁足,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为甄嬛一派。而胡昭仪身边,则是嘴碎的像饺子馅一样的康常在和心思阴沉的白贵人。
我和德妃边吃茶,边看着榻几上的棋局,只轻笑着自言自语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