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当真是尴尬极了。
扶灵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与谢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件事对谢夫人的冲击也不小,她本来是想到儿子的房间里坐坐,讨口茶喝,之所以没有去正厅,也是因为了解儿子,知道自己的儿子喜静,大清早的,不会在正厅准备茶水,却没想到,就是这个选择,让她撞见了这种事。
谢夫人心里惊涛骇浪,胸口也因为受到惊吓而剧烈起伏,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绪,弯下腰,把滚到扶灵脚边的那颗珠子捡了起来。
“这是我在弘福寺求的手串,开过光的,住持说可以辟邪保平安,刚才不小心扯断了。”
谢夫人摊开手,把手里的珠子展示给扶灵看,然后退开几步,站到了自己儿子的后面,目光有些悠远。
扶灵不知道谢夫人有没有认出自己,反正她是认得她的,几年前的宫宴上,两人甚至还说过话。
四十多岁的妇人,长相早就定型了,过个几年也不会变,但十几岁的少女不同,不是太熟悉的人,真的有可能认不出来。
但是这也说不过去,因为谢夫人刚刚的惊讶是作不了假的,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都是确认对方的身份,但谢夫人问都不问,开口就是一段解释,又不像是没有认出她的样子。
扶灵都快被弄糊涂了,她按下心中的思绪,准备起身,裴敛看见她的动作,伸手拉了她一把。
他的手宽大,温暖,扶灵借着他的力量,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就站在他的旁边,与他紧紧挨着,虽然不算直面,但也没有躲避谢夫人的视线。
谢夫人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向她行了一个不是太正式的礼,话却是对自己的儿子说的:“我本来不愿意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只想当做没看见,但这是公主,你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把公主带到家里来了?”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谢夫人的眼神并没有多严厉,明显不是真的在怪自己的儿子,跟之前提到顾夫人的态度差远了。
扶灵继续听着,就听到裴敛提到了自己,他说:“是公主想要出宫。”
他们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说到这里,裴敛轻轻挠了她一下,像是一种提醒,于是扶灵点了点头。
谢夫人见扶灵都点头了,只能把为难的神色收回去,无奈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既然把公主带出了宫,就要保证公主的安全,不要委屈了公主,另外别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件事,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谢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后面实在没有话说,这才有了要走的意思,裴敛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去送她,等人走了,才转向扶灵,拉着扶灵在位子上坐下。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春日的晨光是淡金色的,虽然仍然带着点寒意,但是却有一种生命力,仿佛能够通过颜色,让人听到枝头的鸟鸣,嗅到馥郁的花香。
扶灵重新放松下来。
裴敛则在煮茶。
一晚上过去,茶壶里的茶早就凉了,本来也是隔夜的冷茶,偏偏还被焦躁的谢夫人喝完了,导致他们现在没有东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