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明显愣了一下,他在问她什么,现在对他的喜欢还是一样吗,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给不出答案,也没有办法给。
身体上无限放大的感觉,最终侵占了她的感观,让她发不出其他的声音,所能给出的回应,无非是床笫间几句压抑的呻吟。
男欢女爱,莫外如是。
直到春潮退去,枕边人已经入睡,扶灵才睁开眼睛,开始整理心里的那些事。
她的心里很乱,比窗外夜风都乱。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今天的样子,因为一种无端的毒药,一枚小小的蛊虫,就把他们的命运连接到一起,把原本不可能的两个人连接到一起。
她以前确实动过心。
但以前的那点喜欢,不过是少女怀春的年岁,对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子,生出的一种幻觉,一种让人脸红耳热的幻觉,当不得真。
而且对方也没有给过任何回应,要是真的喜欢,哪怕只是见色起意,也不至于没有一点表示,现在对她说喜欢,想要她的心意,不是太迟?
还是说,如果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在这种畸形的关系里,能让他更加心安理得,不会觉得有所亏欠,就像那些去妓馆寻欢作乐的男子一样,总是会被凄惨的身世打动,再花上一些钱,就会觉得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又拯救了一个泥沼中的女子。
不知道裴敛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又或者是有一点喜欢,只不过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喜欢,而是一种欲念,对她的容貌,对她的身体。
扶灵翻了一个身,开始想以后的事,以后会怎么样呢,她是会回到皇宫,葬身在那座阴森恐怖的皇宫里,还是能如愿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希望是后者。
她父皇倒行逆施,这些年的荒唐和昏庸,她都看在眼里,国公把持朝政,虽然暂时稳定了局势,但却稳定不了人心,多少人都等着她父皇死呢,她父皇一死,她的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或许应该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挣扎一下,而不是潦草的死,因为那些改变不了的东西,因为她父皇的错误。
扶灵想的入神,自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公主在想什么?”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给她留了一些空间,刚好够她在他的臂弯里再转一次身,扶灵被他打乱了思绪,只好转过身,面对着他,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扶灵突然就有些心虚,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裴敛她在打他的主意,琢磨着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她都还不了解他呢,也不知道他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扶灵答道:“没想什么,就是半夜醒了,有点睡不着。”
“半夜?”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轻轻抚过她的脸,声音里带着疑惑:“可是我们不是刚睡下吗,公主糊涂了?”
原来他没睡着。
那她的这些举动,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
扶灵干脆不说话了。
裴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焦虑难安,就把话题再次引到了谢淮安身上,问她:“公主是不是对昨天的事不满?”
他也不是非要她的答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就自己说下去了:“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同淮安说清楚,差点伤到公主,公主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身段也放得足够低,听起来倒是跟请罪一样。
扶灵轻声道:“我没有怪任何人,我知道你跟谢淮安的关系好,就算他真的做错事,也会替他遮掩,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她拉了下被子,把半张脸埋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眼睛有些受伤的眼睛。
裴敛果然来哄她,一边哄一边解释自己不是偏向谢淮安,为他说了一大堆好话,还向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不会再把她丢给其他人。
他说话确实好听,不管是真是假,听着就让人心里舒服,就像是在习惯性地讨好别人一样,永远谦虚,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