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私自替你决定一切,我自私地认为替你做决定就是在保护你,却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的想法,我知错。”
严霜的眼睛随着年青云的起身从下至上,之后微微仰视,视线陷入年青云沉静的瞳仁之中。
“还有呢?”严霜再次抬了抬头,并借这个契机将视线挪出了年青云的目光一瞬。
年青云缓缓眨眼,允许对方逃出她的的视线,“我不会再犯。”
两人重归旧好。
蒙拟带着车队回来之时,十分平静地接受了严霜的突然出现,但还是背地里幽幽叹了口气,本就是瞒不住的事,还非要这么折腾一遭,最后苦了的只有自己这个中间人。
“去坐车吧。”年青云从严霜手中牵过缰绳,“这一路必然辛苦。”
严霜从年青云的话中再一次品出了“这对你好”的意味,警告地指了指年青云,“又犯了。”
年青云大概已经将“为了别人好”这种想法根植在大脑之中,刚刚道了歉,但现在还是会下意识说出这种话来,并且一无所觉直到严霜警告的到来。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严霜略施警告,但还是走向了马车,虽然要教年青云学会别打着对别人好的名义强迫对方,但自己也要学会正视自己。
严霜自知自己骑术一般,长途奔袭定然跟不上她们的脚步,果断选择了坐车。
“出发。”
年青云又把面巾提到了鼻子上方遮住了沿路可能的风沙。
“怎么这么大土?”闫风玉挥了挥手,试图驱逐眼前的黄土。
年青云眯了眯眼睛,“大晌午起风,怕是整个下午都要妖风阵阵,黄沙迷眼。”
“向王爷请示是否要继续动身吧,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属实不方便。”
年青云心安理得地吩咐闫风玉,闫风玉竟然也自觉地被她使唤,直到站在闫连宵身边他才恍然大悟。
“哥,这天气多好?就是稍微有点风,你别大惊小怪的。”
闫风宝“天真”地掀起窗帘,装模作样地观察了几息天空,而后将闫风玉的观点尽数推翻。
“弟弟这你便不知了,春日多沙土,一旦有风便会裹挟着沙土扑面而来,自然难以行军。”
闫风玉此时心里恨极了闫风宝,但在他爹面前还得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
闫连宵轻咳一声,打断了闫风玉的“指导”,“好了,小宝初次行军,懂得自然没有你多,依为父来看,天气尚可,继续出发便是。”
闫风玉低头称“是”,再抬头时就是闫风宝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气得闫风玉简直要咬碎了一口牙。
“荒唐!”
纵然心中暴跳如雷,闫风玉也只敢压低声音在年青云面前浅浅发一下脾气。年青云将头顶发黄的天与马腿下打着旋掠过的风一一看遍,也没找出一点“天气好”的模样。
“嘘!”眼看着闫风玉要再发雷霆,她赶紧以眼神制止对方。
“你与其冲着我发脾气,不如现在吩咐下去,让士兵加重行囊抵抗风力,同时割袍覆面以免黄沙呛人。”
“骑兵更是要稳住自己的马,别让马因为天气变化骤然发狂。”
年青云淡淡地说完,然后割掉了一截衣裳下摆,系在了自己脸上,多亏了年青云,闫风玉意识到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减少士卒军马伤亡,也就学着年青云割下了一截衣服遮住了口鼻,着急忙慌地走了。
马蹄声稳重、规律地从年青云背后传来,年青云挑眉回首,对上了同样覆面的严鸢。
“凡属源州军,已经服从军令覆面加重自身,现在就看这些草莽当不当回事吧……”
年青云摇了摇头对严鸢道:“你别小看他们,这些草莽之中,半数以上俱是农户出身,估量天气这种本事,你我怕是比不上他们。”
“反倒是,”年青云双眼向左侧一瞥,严鸢同样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那个方位正是闫连宵所在的马车,“他不当回事。”
“马车应当掀不翻吧……”严鸢怀疑的声音传入年青云耳中,年青云耸了耸肩膀,天灾无情,覆巢之下 复有完卵乎?
天气就如同年青云所料,自大军行进之始,打着旋的妖风就一阵一阵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年青云微微俯身探手去试马腹之下的风力,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现实,风好像更大了。
“郡王。”
年青云俨然已是闫风玉心腹重臣,起居坐卧称得上形影不离,现在行军更是时时守护于闫风玉一侧,事事干预,没一件事少了她的手笔。
年青云斜眼瞄向现在来寻闫风玉的中年人,是有些陌生而且普通的脸,与行伍中每一个士卒都有相似点,但都普通得难以分辨。
“小人冒犯,只是……如今风又大了些,还要继续吗?”
果真不是年青云的错觉,风就是大了。
黄沙漫天,举目远眺甚至七步意外都被蒙上了一层黄色的尘雾。
闫风玉举目不定,下意识看向“主心骨”一般的年青云。
年青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视线,几息之后装作猛然发现一般迅速回头看向闫风玉。
“臣枉言,就此停止不失为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