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皱成一团,正在梦里大哭呢。
季让尘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季让澜的额头。
也许是感知到了身旁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季让澜的嚎啕渐弱,最终停止了。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头,砸吧了几下嘴,接着睡熟了。
只是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水痕,季让尘扯了张面巾纸给他擦掉眼泪,乱成一锅粥的大脑里不太清醒地想,到底是梦见了什么,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哭成这样?
他并不是没见过季让澜这么哭,一年多前,季让澜刚过来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哭叫不停。
有很多次季让尘问过他,梦见了什么,季让澜大部分时候会说,想不起来了。
少部分时候,会犹犹豫豫地说,梦见了妈妈。
季让尘沉默了。
季让澜的妈是个鬼混到吸毒过量致死的妓女,这个评价是季让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做出来的。
有一个这样的妈,季让澜能无病无灾地活到三岁多,也算是一件颇为不可思议的事。
比较起来,也许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还要更强一点也说不定。
季让尘这样想着,唇边笑意却很冷,如同化不开的坚冰。
安静昏暗的空气中,季让澜喃喃道:“小郁哥哥……”
季让尘:“……”
梦里还惦记着呢。
他就不明白了,郁似微到底给季让澜下了什么迷魂药?
离和钟烨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季让尘也没什么事做,干脆把季让澜往旁边一推,扯过半边被子,凑活着躺在了空位置上。
迷迷糊糊间,他知道自己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再睁眼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他居然一次性合眼了三个多小时。
季让澜已经自己洗漱好了,正坐在一旁,借着床头壁灯,动作很轻地翻看着郁似微送给他的立体书。
遮光窗帘没有拉开,屋里除了一点光源之外,大片空间都暗着。
看到季让尘醒了,季让澜翻书的手一停,小声说:“哥哥。”
季让尘嗯了一声,随口问:“吃早饭了没?”
周姐最开始是负责做一日三餐,后来季让尘还给她加了钱,因此她连带着晚上和周末白天,也会陪季让澜。
但前段时间,周姐怎么说也不肯干晚上的活了,她晚上要去伺候刚生育完的女儿,还要帮忙带女儿的孩子。
所以现在周姐工作日的时候只用负责做饭,周末除了做饭之外,再负责陪着季让澜。
“吃了。”季让澜回答。
季让尘没有急着起床,他侧头去看季让澜圆润的脸:“你画画班是几点的?”
季让澜周末要去上绘画班,司机和周姐负责接送他往返。
“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季让澜没经过太多思考,说的很流畅。
“我送你去吧。”季让尘说。
“……”季让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紧接着就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天上居然掉馅饼了。
三点半接完季让澜,刚好去和钟烨碰头,五点半再去接孩子,晚上再带季让澜出去吃个饭。
季让尘计划的很完美,毕竟小孩子除了上学,天天在家里闷着也不是个事,难得有机会,这样也不是很费功夫。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季让尘穿了一身休闲装,一到时间,开了辆非常拉风一看就很贵的跑车,把季让澜送到了绘画班。
油门一轰,又来到了和钟烨约定好的地点,好巧不巧,两人正好在停车场碰上了。
“啧!”钟烨发出一声响亮的感慨,不住打量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季让尘。
钟烨其人是个非常典型的骚包富二代,与季让尘整天公事缠身不同,他身上没有一点班味,主要是家里对他也没太高的期许。
于是此人越□□的风生水起,活得潇洒恣意,是个有今朝、没明日的主,非常典型的享乐主义。
两人能认识,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纯属是个巧合。
季让尘横他一眼:“看什么?”
钟烨呲牙一笑:“总觉得你哪里像是变了。”
季让尘一哂,没有搭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能有哪里变了?
“你别不信——”
别人越是不屑他的话,钟烨就越来劲,拉着季让尘说个没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什么?”
“看看这眼角眉梢的春色,本少爷为你算一算哈,近日你桃花很旺啊很旺,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季让尘笑骂道:“滚!”
还真是满嘴跑火车,他哪来的桃花?
一天到晚来来回回接触的就那些人,他不痿掉就不错了,还桃花。
钟烨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最近睡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