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柚惊诧地发现,肖承风不仅没防备似的抖了一下,甚至闷哼出声了。
他来不及反应是不是自己下嘴太狠了,第一时间捂住肖承风的嘴,扭头盯着外侧床帘。
外头可还坐着没睡觉的卓正阳呢!
卓正阳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僵在原地,连滑手机屏的指头都不敢动了。过了几秒没有后续动静,他才小声道:“肖神,做噩梦啦?”
没有声音搭理他。
卫生间的门开了,齐昊洗漱完走出来,看他伸个脖子一脸惊恐地看着肖承风的床位,伸手拍他后脑勺一下,“半夜盯着人家床铺干嘛,你也想爬床么?去洗漱。”
“我还不想被揍进医院。”卓正阳叹出口气,“吓我一跳,我刚才好像突然听见肖神的声音了,说梦话似的。”
他站起来伸了伸腰,往正冒热气的卫生间走去,“得了,也别洗澡了,我刷个牙就睡。”
肖承风被突然糊嘴的红花油味熏了个够呛,差点再打喷嚏,他赶紧握着曲柚的手腕拉下来,撑着床从男生身边挪开,弯腰长臂一捞将被单拽回手里,躺下来给自己盖住。
期间床铺果然随着动作吱呀了几声,夜深人静的时候尤为清晰,曲柚只觉得整个宿舍都充满了这张床吱呀的声音,头皮发麻。
曲柚扭头看到已经躺下摆好睡觉姿势的竹马,“?”肖承风没再扭头看他,直接抬手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回自己床铺睡觉去。
曲柚看看自己的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让他涂药么?是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捂竹马的嘴让他生气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是不敢回去自己床铺的。
而且他刚才只涂了上半身,腿上的伤还没给肖承风涂呢。
曲柚拿起药膏再挤出一坨,往肖承风的腿上盖,却摸到了竹马非常紧绷的大腿肌肉。
绷那么紧做什么?曲柚食指点点竹马的大腿,示意他放松,被忍无可忍的肖承风抓住手腕,扭头警告。
“要么回去睡,要么躺下睡。”男生的口型这样对曲柚说。他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眼睛深深,眼尾的泪痣在昏暗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曲柚眨眨眼,表情非常纯良,比了个OK的手势。他老实就地躺下。
开玩笑,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在他哥面前的人设就是直男小兄弟。他已经快琢磨明白直男人设的要点了,越是没有边界感就越像直男。
今天晚上的老头背心加短裤就是他精心挑选的直男大学牲必备套装,卓正阳他们晚上和他打闹的时候,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护着小孩的拘束感。
这说明他的方向是对的!
时隔多半年,他又躺在他哥身边了,带着完全不同曾经的心境。大学床铺上要挤下两个男大还是有点紧张,曲柚闭眼,尽量把下半身离他哥远点,万一戳着他哥就不礼貌了。
说不定以后就是抱一回少一回、见一面少一面的关系了,曲柚很珍惜这种和竹马亲密相处的机会,他甚至有点感谢自己刚才急中生智拉灯了。
不愧是他。
关掉手机灯后,肖承风背对着曲柚,给他扯出一半被单让他盖。
曲柚闻着鼻尖淡淡的药膏味和他哥身上温和的柑橘味,有点昏昏欲睡。
手心的药膏还没完全抹开,剩下一片黏腻腻的,曲柚想,也别浪费,都给他哥涂上吧。
把两只手心的药膏集合到一只手上,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抬手摸索着按在了肖承风腿上刚才带药膏的地方。
肖承风一僵,就感觉那只温热细嫩的手在努力地搓他的腿,一下下的,努力想搓开那片淤伤。
药膏接触皮肤化开,伤处又疼又热,指腹摩擦过肌肤的时候,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
肖承风想躲开。
就像小时候曲柚给他上药,小孩下手没个轻重,时轻时重的,弄得他又疼又痒。
他烦得很,想叫人到一边玩去,别来烦他。
但一看小孩儿红着眼睛掉泪,一脸委屈地给他抹药,他就又压下自己的性子,老实坐在他面前,任由人摆弄了。
头皮紧绷,身体里有一团火焰在下腹游走,撞不出门路,烧得他发疼。
他在黑暗中握着拳,指尖嵌入掌心。他对这种莫名其妙、无法控制又不合时宜的生理性/欲/望而感到恶心。
等曲柚揉了十多秒还没停的时候,肖承风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握住了身后那人的手腕,将他的胳膊从被单下掏出来环在自己腰间。
曲柚果然老老实实不再动了。
身后暖呼呼的,像一只小狗贴在后面。
肖承风闭眼,本以为还会继续梦到那些曾经的过往碎片,却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