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欢一愣,接着笑了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子钰倒也没介意他没正面回答,自顾自道:“你也知道,琉璃宫富可敌国,无论到哪里排场都是最大的那一个,而当一个门派、一个人身上有了很突出的特点后,他的其他一切就容易被忽略。”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认出我的理由应当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客套话,而是因为我满身的珠宝首饰,只能是琉璃宫的人吧?”谢子钰挑了挑眉,许清欢不置可否,“可现今无论是我还是琉璃宫,外表如此光鲜,内里却都是难以为继。”
许清欢不解道:“这是何意?”
谢子钰叹了口气:“就算是琉璃宫,银钱和灵石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所以琉璃宫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修仙门派,而是双管齐下、产业遍布仙界人界的著名商贾。”见许清欢会意地点头,他继续道:“但这几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就难免生了异心。我们都没想到,最先开始的竟是跟着我爹发家的琉璃宫大长老。”
“现在我和我爹的处境算不上好。琉璃宫内部的权力逐渐被大长老的势力渗透,我爹的管理力不从心,而我为了防止自己暗中培养的力量被发现,便只能给他们制造假象,装作日日寻花问柳、流连烟巷的模样,传得仙界人尽皆知。有时候演得太入戏,连我自己都要相信,我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空有财力的草包。”
“你不是。”许清欢下意识地反驳,谢子钰便就着这个话口停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许清欢,像是在等着听他要怎样帮他说话一般,反倒让许清欢不好意思起来,硬着头皮道:“你……虽然有时候是有些玩心吧,但性格大方,办事也靠得住,还很关心你们宫内的弟子,在我看来是个很好的接班人啊。”
“是啊,这是你看到的我,和别人看到的那么不同。”谢子钰的眉目忽然沉静下来,“而对我来说,清欢你也是这样的。”
“我知道这两天青云宗的变故让你很难过,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就这样消沉下去。那日试炼大会开幕式之上,你明明只是一身朴素的玄衣,却一下抓住了我的目光,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容貌,更是因为我在你仰头之时看到了,你望着青云宗门徽的眼睛很亮。”
“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青云宗重振旗鼓、度过这次劫难;我也相信经过你那时在观赛台之上的辩驳,有很多人会对你改观,也会因为你对青云宗改观。”
“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你、期待着你,所以……”
“请快点好起来吧。”
许清欢望着谢子钰的笑容,心里仿佛塌下去了一块,柔软到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表面嘻嘻哈哈的谢子钰也在琉璃宫之内面临着与他相似的困境,甚至不惜自毁名声来韬光养晦、隐藏实力,可在黑暗中蛰伏的他依然这么坚信自己的道路,还同他如此推心置腹地来鼓励他振作起来。他心头感慨万分,最终嗫嚅道:“谢谢你,子钰,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回报你才好……”
“这有什么难的。”方才安静的模样仿佛只是错觉,谢子钰蓦地凑近许清欢,后者瞪大了眼睛,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后退,让谢子钰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道:“就这样就好——对我多笑笑,别再躲开我就好。”
许清欢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开道:“你啊……”
经过这一番,二人亲近了不少,忍不住又闲话了会儿,直到谢子钰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再来陪他。许清欢点点头目送人离开,正要消化谢子钰带来的情绪和消息,房门口却传来了模糊的交谈声,而后一道新的影子投射在了厢房的地面上:“许宗主,墨渊打扰了。”
许清欢一愣,心想这两人又扎堆着来找他,无奈道:“进来吧。”
秦墨渊轻声将门关好,搬了桌边的木凳到床边坐下,看着也更直了直身的许清欢微笑道:“许宗主的伤还好吗?恢复得怎么样?”
“再修养两天应该就不用躺着了。”许清欢也笑了笑,而后眼神沉了下来,“秦少阁主来找我,定是有要事商谈,就不用寒暄了。”
秦墨渊笑意一滞,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打量过许清欢平静的面容,像是在做最后的考虑,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道:“许宗主应当知道,天机阁有观星盘、探天机之能。天机不可泄露,天机阁也只负责记录,不能做任何的干涉之举,否则一重天自会降罚。”
“……是。”许清欢点头,这设定他在原著中介绍秦墨渊的时候见过。
秦墨渊苦笑一声,续道:“我自小跟父亲学习观星占卜之术,从来都是同龄弟子、甚至所有天机阁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个,星盘之上难有我看不明白的星象,可……”
许清欢直觉不妙:“是星盘出现了什么异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