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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饲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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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西北角,春明门外接天坛。

酉时初刻,落日余晖仍掩星光。

接天坛八方均有青袍道童侍立焚香,烟腾浅空,恰逢霞光易色,紫气降至。

国师羽鹤仙登坛唱诵祷辞,开炉填柴,朝中百官、内外命妇分两方参拜,是曰迎神。

骆美宁芒刺在背,皆因接天坛下男女分隔两面,按帖就位。

昙鸾品位高资历长,需立旁列次行,与尹锦素、顾氏分隔,甚至比二人更近天坛,好在仰头明晰能辨坛上羽鹤仙容貌,祈辞字字入耳,鹤袍羽摆尽览。

此地虽险,却能细察羽鹤仙,有得有失。

他一副面容极尽‘普通’二字,无特点、无棱角,过目即忘,远不是她臆想那般——以相面之说揣度,大抵非凶非恶,一生少有起伏,泯然于众。

可羽鹤仙争得神康帝青睐,如今请百家方士斗术法,还需他做主持,又怎会是寻常人等?

不合常理,至少在昭夏如此。

只听他道:“兹值春日,摆宴设席,愿请诸神,屈尊垂降;叩拜先祖,故地重回;恳请上天,照临下土。”

祷辞罢,神康帝乘金辂,后有方士十人随行,各族各样,各门各派。

仪仗两列殿后,横穿百官之阵。

遥至接天坛边,神康帝迈足下车登坛,朝臣命妇皆叩首。

骆美宁硬着头皮随乌泱泱一众人跪下,又壮胆以余光打量:但见神康帝须发皆白,长眉连心,蜂目高颧;身着衮服,绣有星辰日月;头戴冕旒,十二彩绳坠珠。

仅一眼,即使前旒掩盖,相貌仍深-入人心。

羽鹤仙适时大唱,“燔柴炉——”

接天坛下,八方烟气升空,奏乐迎神,群星缓现。

祭典之上,星为神位,星显则神至。

骆美宁仓皇昂首,一览夜空,唯有繁星携微光,高空绕残魂,莫说什么神仙垂降,便是位先祖皇帝都无。

接天坛下,少说三百余位官员命妇,拢方士、乐师、羽卫、仆役在内,近千人聚,阳气阜盛,以至孤魂不敢近前。

乐毕,日隐夜深,繁星璀璨,是以神至。

羽鹤仙又唱,“献玉帛——”

八张供桌被数位青袍道童合力托举上接天坛,玉器丝帛稳置其上,大抵已演练过数次。

“奠通灵宝玉所制食器十套,丝绸锦缎烟纱毛皮百匹。”

各色宝玉,各式食器,各样布帛。青袍道童往来数次,量大以车为计,高堆天坛。

羽鹤仙有模有样,高举牌位,依次指点星辰,“吉时到,诸神先祖皆至,三献礼——有请陛下初献——”

话音落罢,伏拜道童自天坛祭台两侧起身,自缸中舀酒入爵,上奉神康帝。

神康帝撩袖,取来短匕划开小臂,血水滴入酒爵,以布裹伤;遂取酒爵上奉予天,口念祭文,求天神赐福,望江山稳固,昭夏太平。

许是年老颈肉松弛,许是剖肉取血疼痛,念诵之声若豺狼,嘶哑尖锐,甚不悦耳。

原始且残忍。

但祭祀之时,唯见上神降至,才有天子见血,足以唬人。

骆美宁悄然四顾,众人具垂首伏拜,旁侧老妪竟已潸然泪下,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神灵庇佑,降福于己。

收受昙鸾帖子而得这等位次,老妪相较于她更靠中部,多半家有股肱之臣。

不知是真信天神下凡,还是装模作样。

祭文诵毕,神康帝缓步将接天坛正中之位让出,广袖一摆。

羽鹤仙当即会意,一字一叹:“近年,摇光忽明忽灭,且有星孛入北斗,果不其然,霍贼居心叵测,河间祸起......幸而昭夏龙气正盛,天恩浩荡,陛下威荡舆内,率良将除反贼,还昭夏以安宁。”

倒是会拍马屁,祭文天花乱坠,争战之艰辛只字不提。

四方传令官适时高声喝曰,“拜!”

神康帝领头倒身下拜,接天坛下众人起身再拜。

羽鹤仙又唱:“现请九皇子同昭王上接天坛,亚献礼——”

乐工奏曲,囚车辘辘,沿金辂来时之路近接天坛。

骆美宁眼皮一跳,循声而望:尹淼乌锤铁甲未除,压车在后,而阔步行于囚车之前的,不正是君莫言么?

虽早有预料,可真正得以证实之际,仍叹缘分尽在冥冥中。

她的打量明目张胆,可羽鹤仙唱出九皇子这一名号后,无一人不暗暗观瞻。

神康帝已至暮年,昭王入京,九皇子认祖得以正名,大抵个个心中都动着算盘。

奉寿王所受之恩宠怕是得盛极而衰。

……

君莫言或许就是方才长街之上纵马行于尹淼之前者,现已脱去甲胄,通身石青龙纹朝服,昂首阔步,与此前同行时俨然是两幅模样。

两人前后压车,囚车之中架着位亡人,面上以白灰涂有‘囚’字,能此时作为‘献礼’上天坛,必是河间王无疑。

成王败寇,好歹早早一命呜呼,不然活人焚烧,实乃酷刑。

尹淼君莫言二个前后压车抵接天坛底,羽鹤仙虽唱的是二人同至坛上,可登坛诵祭文者,独君莫言一位。

尹淼在下开了囚车铜锁,将河间王之尸骸拖行至燔柴炉边,待君莫言满面悲愤,朗声痛斥霍方时谋逆之际,将人推入炉内。

不多时,烟雾携出股野蛮的焦肉味儿,久久不散。

炉中火旺,热浪滚滚,骆美宁脸被烤得紧绷,牢牢盯着炉边怔怔出神的尹淼。

霍方时于囚车之际便不见灰雾缭绕,魂早早散尽,尸体入炉不入土,要的便是他死不瞑目。

待到尸骨成灰,羽鹤仙再唱:“逆贼已除,河清海晏!再拜。”

传令官依言播散,诸众再拜。

“现请尚书令岳良畴上接天坛,终献礼——”

骆美宁眼皮又是一颤。

祭祀三献礼定则,皇帝初献,宗室亚献,大臣终献;

百官阵中,岳良畴并非前排首位,能上接天坛终献,尽显天子恩宠。

岳良畴之终献并不稀奇,吴宗明新逝三年立碑之际骆美宁便见识过:

他缓步登上接天坛,手捧祝文,先忆昭夏开国之峥嵘,盘点往年之坎坷,赞先祖盛明,叹神康帝之英武,展望百千年后,尹氏龙脉不绝也。

口中滔滔不尽,字字铿锵,又有传令官同诵祝文,遍彻接天坛八方,人人耳闻。

若是吴皙秀还在世,便是骆美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可惜了,知人知面难知心——若此人真对吴皙秀有情,又怎不立马去崖底搜寻?千年的狐狸,还做出副古板相。

……

文罢,祝文入炉,食器埋坑,神康帝饮下爵中酒,以示受天神赐福。

羽鹤仙双臂大张,仰天唱道,“礼成三拜。”

神康帝旋身面朝四下众人,受百官命妇三拜后,恹恹道,“行了,平身吧。”

传令官高喝,“现启天元斗法大会终试,有请十位奇人术士上接天坛。”

数位青袍道童搬来龙椅,令神康帝安稳坐下,方士们陆续上殿,各不相让。

有僧、有道、有巫,有数师有丹师;有萨满有马仙......

羽鹤仙行至神康帝身侧,屈身轻言,“还请您出题吧,陛下?”

骆美宁生生盯着接天坛上两人翕动的唇,唯恐漏下半句。

斗法八成是幌子,羽鹤仙与神康帝图谋的,不正是位阴阳眼么?为此大费周章,皇榜甚至往南贴到了昭夏。

正当她以为今夜试题当为‘捉鬼’之际,却听神康帝道,“你们都算算,下任皇位由谁来坐?”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是要立太子,扶九皇子上位?

好歹毒的一题——神康帝早求长生不死,若是答了,岂不是咒他不老不死之愿落空?

惊出身冷汗,她庆幸自己并未想些什么混入斗法大会的歪心思;朝中已有国师,用脚作想,羽鹤仙又怎会容得会上拔得头筹者?

十人面面相觑,俱是不答。

神康帝双眸微敛,神情同昙鸾困倦之际类似,但见羽鹤仙自袖中摸出只手掌大小的玉瓶,拨开瓶塞作出倾倒之态,神康帝将手掌托出,接了几枚墨丹服下。

便是转眼之间,回复了神采。

骆美宁瞪大了眼,世间还真有如此奇妙之丹术?

她想唤仙鬼来认,可又怕人多露馅,只得忍在心中。

“怎么?都答不上来?”神康帝糜颓尽扫,挺直腰杆正襟危坐,环视十人,笑曰,“怕朕罚你们?但说无妨,恕汝等无罪。”

俄而,其中一僧噗通跪倒在地,俯拜三次方缓缓答道,“贫僧自入此斗法大会来,见诸同修、见诸旁修,神通广大。能进终试,实乃幸运缘分掺杂,只为瞻仰陛下佛面,已是足矣...贫僧道行浅薄,却有幸见天颜展露,愿从此归寺为陛下诵经祈福,祈求昭夏祥和,不离半步。”

“这是何意?”神康帝一瞟羽鹤仙。

羽鹤仙亦于嘴角绽出个浅淡的笑,“弃权认输。”

此僧伏拜不起,应了羽鹤仙之言。

神康帝问,“你可是两京之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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