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渊负手而立，看着陆亦晨的背影目光渐渐阴狠起来，“去，想办法引他离开。”

“是，侯爷。”

陶千宁并不知道身后那人的打算，只一心直奔宴会中心，寻找吏部侍郎柳然的身影。

永安侯府的布局陶千宁再熟悉不过了，按照李子渊的习惯，宾客此时应该被安置在南园，四处挂着寿宴所用的红绸，隐隐约约有唱戏声传来。

陶千宁今日一身浅粉襦裙，明眸皓齿，行动间如月下花神般瞩目，而陆云晴今日难得的穿了一身艳丽的银红襦裙，她原本就丰肌玉骨，此刻更觉得肤白胜雪耀眼的紧。

两人一进来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自右侧而来的一束目光格外的刺眼。陶千宁转头看向那人，周冉。

懦弱毫无担当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表姐，她低头看了一眼娇羞的陆云晴，侧身挡住那束视线，“表姐，入席吧。”

上京城民风开放，男女席之间只隔着一扇屏风，陶千宁的位置正好对着男宾席位，她落座后便悄悄的透着屏风向对面看去。

今日来的人不少，只有几个她上一辈子在府中见过，剩下的都很是陌生，找了许久，陶千宁终于在一个梁柱下看到一身浅灰色圆领袍的男子。

一身半新的袍衫，眉眼清冷的低垂着看着桌案上的酒杯，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起过，仿佛不是在出席宴会而是在家中独饮。

落寞，孤寂，这般清高的人竟会被李子渊拉拢，到底是为何？

陶千宁仔细回想上一辈子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过柳然的场景，好像每次都碰巧都是隔着围栏远远的同他施礼，从未近距离接触过。

陶千宁只记得初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眸里似乎有激动，不同于他现在的冷淡，似乎当时李子渊很是得意。

陶千宁一时有些犹疑，到底该怎么上前呢。

她默默移开了眼，拿起桌案上的酒杯浅饮缓解心中的焦虑，忽然听到陆云晴说道：“哥哥，那位可是你口中文采斐然的柳大人？”

“写出的诗文里满腔抱负，却不想是这般清冷的人。”

陆亦晨笑道：“柳大人虽草民出身可文才在上京当属第一，他绝不是你这般从外貌便能窥探出一二的人。”

陶千宁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只见柳然已经起身，似乎准备向后院而去，浅灰色身影很快便隐进黑夜里。

“表哥，我去整理下衣裙，稍后再来。”

“可要我陪你去？”陆云晴问道，揽了裙摆准备起身。

“不必，”陶千宁按住她的肩膀，周冉在席位上不停朝这边看来，她此时必是不想离开的，而表哥必是也看到了此点，今夜怕是会贴身看顾了，“下人跟着便可，我速速就回。”

陶千宁跟着柳然离开的方向，按照上一辈子的记忆在永安侯府里穿行，熟悉的廊桥，她走过无数次的石板路，她抚摸过多次的扶手，前世的记忆一点点向她袭击而来，陶千宁渐渐放缓了脚步，眼中模糊起来。

上一辈子她被困在这一方小院子中整整五年，竟从未想过反抗，是有多愚昧。

“姑娘可是在找在下。”树影下，柳然已经微醺，斜靠在身后的柳树上，轻佻着眼睛看她。

柳然本来打算到溪边吹吹酒气，他自小便比常人耳聪目明，很早便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更何况这女子竟丝毫不懂跟踪之术，见对方似乎有些迷乱神态，直直的朝着溪水而去，莫名的有些不忍出言提醒。

陶千宁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意，待看清楚来人后，低声行礼道：“柳大人。”

柳然抬手抵在太阳穴处，侧头看过来，“你认得我？”

“不认得，”陶千宁慢慢向他走去，“只是表哥总在府中提起你的文采，刚刚在宴会上看到你，一时失礼跟了来。”

“你表哥是？”柳然眯了眯眼，朝陶千宁这边走了几步。

陶千宁淡声道：“镇北侯世子，陆亦晨。”

柳然此刻已经走出柳树的暗影，在听到她报出表哥的名字后，眼眸有一瞬的跳动，很快收敛了身上散漫的神色，干笑道：“是嘛，世子过誉了。”

陶千宁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该怎么继续谈论下去，谈诗词，眼下这场景怕是不合适，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怕是有些唐突，万一对方认准了李子渊，她便暴露了。

月光下的男子离她越来越近，脚步莫名的越走越快。

柳然并未真的全醉，一听到此女子是镇北侯世子的妹妹，起了些上前查探的心思，越走越近，月光投射下的阴影从女子的头顶转移到侧脸渐渐消散，在距离她三步远的距离时，柳然不敢置信的呆立住，“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