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贴着她的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咬紧牙关,一遍遍在脑海里勾勒邱亦的样子——他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他叫她“阿时”时声音里的温柔,他拥抱她时胸膛的温度。
不想他担心,他已经很累了。
不想他难过,他已经很累了。
为什么要活着啊?为了家啊,为了爱啊!
江时不怕死,但她怕秋秋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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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会梦见十七岁那时,和邱亦真正在一起的那一晚。
夏夜的蝉鸣声很吵,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地落在两个人身上。邱亦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像是试探,又像是确认。
“喜欢,最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落在她心上的星星,烫得她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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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会梦见因为事故,自己待在永生院里,日日夜夜总有邱亦在身边。
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白色的床单也刺得人眼睛发疼。
邱亦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玻璃。
“你不会累吗?”
“不会。”
“可是我担心你。”
她急得掉了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阿时,你猜我为什么活着。”邱亦轻轻为少女抹去了泪,“为了你啊。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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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会梦见那些傍晚,邱亦突然凑近时,她踮起脚,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里晃了晃,最终只碰到了对方笑弯的眼角。
“二十七岁的时候你也会在我身边吗?”她靠在他肩上,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一点不确定。
“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在。”他侧头亲了下她的脸,唇角微微上扬,“一直很难,但我们会。”
身后彩霞满天,无限美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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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会梦见自己奔波很多网站去买一些东西,然后时空邮局再在特定的时间发给邱亦。
尽管事态似乎已有平定之势,但江时却始终觉得可能会被报复。
所以就算她死了,秋秋也要好好活着。
安幸看着她写信,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你写了多久的?”安幸问,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摞信封上。
“六年。”江时笑了,“六年他总能淡忘我。”
安幸只是摇头,心想按照一哥的性格,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忘了阿时。
就凭这感情。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件用特制材料做的衣服,递给江时:“上次你托我做的衣服,申请了好久,给你。”
那是一件防御性能很高的衣服,能够抵挡80%的攻击,是品质兼优的产品,极为好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出来这衣服有什么特殊之处。
“谢谢你,阿幸。”江时摸着衬衫,低着头,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浸湿裙子大半。
谁想这样做啊。
我会死,但我还有舍不得的人。
而死这件事只有我预感到了。
我不想我走了他会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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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
她还会梦见她出事后的,邱亦精神恍惚地度过一日又一日。
到了新年那天,他收到了一个包裹。
像一个月以来做的那样,他每天晚上失眠就都会坐在窗台发呆,一待便是好几个小时。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彭策知道,但没有什么办法。
强制让邱亦这样睡下,情况只会更严重。
彭老:[小亦,这里有你的快递!]
他没动,只是回复放那儿吧,以后不急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彭老:[是江时寄的。]
“……”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到收件室取了包褒,又坐回窗台边。
拿剪刀的手颤颤巍巍,但终于是拆开了。
里面是一封信,一串手链,还有一个丑萌的抱枕。
邱亦打开信: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是秋秋,没关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啦!我做了很充足的准备,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你的。就算我真的走了,你也不要舍不得我,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不要再难过下去了,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
邱亦没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你。
所以,再去申请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