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季清又惊又怒地瞪向邱鹏,如果是这样,这狗东西是想要余知念的命吗?
余知念置若罔闻,继续拽着邱鹏的头发,很快就到了泳池边。
“不好玩吗?”她把他按向水面,火离他的脸不过一寸,焰光映在他的瞳中,邱鹏发出厉声尖叫,“很好玩的,你玩过的呀。”
余季清终于回过神要去阻止:“余知念!”
可下一秒,余知念就将人踹进了水里。
邱鹏落水的水花很大,可惜汽油点燃的火不会因此熄灭,岸边湿漉漉的水上飘着火,火势借着躺椅攀沿到更多的地方,遮阳伞只剩下骨架,脆弱地在风中晃动火光。
泳池边烈火煌煌,明亮又摇曳的光影将一切点燃成难以逃脱的牢笼。
谁都出不去的。
为了他们尽情地游戏,监控、安保、大门,全部关闭上锁,除非到了时间,谁也打不开的。
隔着大火与惨叫,余季清悚然同她对视。
余知念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捂着眼睛,低低地笑出声来,这笑声让在泳池里挣扎的邱鹏,以及已经被这场面吓得惊魂不定的余季清身心发冷。
这个人是个疯子。
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她就没想过她也会死吗?!
而始作俑者轻轻呵出一口气,今夜微冷,呼吸也会升腾出一团白雾,余知念在扭曲的火光中抬头去看星星。
群星璀璨,观星者的笑容却瞬间逝去,只留下无动于衷的淡漠。
生物天然地恐惧大火。
在密林的中心降落天火,剥去一切华服的野兽四处奔逃,滚滚浓烟在夜的漆黑里不值一提,而炽热的火光把拼命藏匿自己的影子照得明明灭灭。
燃烧中,一切的一切无所遁形。
没人来救邱鹏,所有人挥舞着双臂、调动着双腿自顾自逃命,而这牢笼固若金汤——如同每一场游戏里他们曾经瞄准的猎物,被上锁,被围困,被无视求救的尖叫。
周寻琛费尽力气从逆行的人群里挣扎回来,却在上升的温度中艰难止步。
他无法再近了,无论如何高喊着余知念的名字,声音也只不过是同那些尖叫哭嚎融为一体。
可他看见了,如同曾经迟了的每一次那样,远远地看见她的身影、看见她的神情。
她在烈火中心自成一座孤岛,冷寂无情的眼神太过可怖,死寂背后汹涌着沸腾的暴虐。
戾气翻涌要撕裂一切的凶兽困在她的躯壳内,野蛮且疯狂地渴望一场彻底的破坏,适才被释放出来的刹那就让她彻底沦为愤怒的傀儡,可在破坏结束后,涌上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枯寂。
她成了一把此刻辉煌却早晚会熄灭的火。
谁做了什么?谁对她做了什么!
怒火中烧的周寻琛凝望着她,狰狞的表情隐匿于阴影中,他身形紧绷僵硬,似淋了一夜雨而湿冷深沉的水泥石雕。
救援人员来得很及时,在邱鹏溺水昏厥前就赶到了。
不好收拾的反而是房子,熊熊大火直接烧毁了大半个一层,好在火势只围绕室内,并未延伸向荒野。
余知念十分爽快地留了一笔钱当赔款,卡丢在正要被送去医院的邱鹏脸上,然后踱着步子,走到之前起哄得最厉害的几人面前。
他们全部缩在角落里,一窝鹌鹑似的,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锅盖头听到了,听到她说她杀过人。
他把头埋在膝间,浑身颤抖。
余知念抱着胳膊睨着人,并未放低音量:“各位今天玩得尽兴吗?喜欢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再来,邱鹏玩着没什么意思,下次该轮到谁?”
说完,她慢条斯理地把每个人的名字点了一遍。
余季清在一旁扫尾都来不及,就听到余知念这直白的恐吓,赶紧过来安抚人:“她说着玩!说着玩儿呢!”
“是啊,真好玩,”余知念附和道,“你们不是经常这么玩儿吗?一会儿弄死这个,一会儿弄死那个的,玩退学好几个学生呢,是不是?”
几个人面色本就惨白,被这么一提,吓得直抖:“你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猜?”余知念抓了把自己淋湿的头发,漏出光洁的额头,在夜色中美得不似人,“别怕呀,怎么都在发抖?需要我帮你们报警吗?嗯?”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狼狈又瑟缩的样子,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
明明一直在为所欲为,到头来却还是会害怕啊。
不可一世的他们缩成一团,像是下水道里不见光的老鼠。
余知念畅快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