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宽容……至少没压到墓碑……善良……”
絮叨的密语,昏沉的大脑无法完整翻译它们,i拼尽全力伸手向前抓挠,仿佛就快接近真相了,马上了,咫尺之间……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徒劳的双手,她蓦地睁眼,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担忧地对旁边的人说:“天呐,可怜的孩子,不会是被恶魔上身了吧。”周围马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语。
“咳咳,可以,水吗?”i虚弱地问。
一阵响动后,上半身被扶起来,腰后多了个枕头,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嘴唇碰到杯子的边缘,她张开嘴,让喉咙得到滋润。
闭上眼缓了一下,终于看清面前的人,一位胖胖的女仆扶着她,旁边还有一个手里捧着水杯,她动了动嘴唇准备感谢,门就被一脚踹开。
“i小姐醒了吗?”莫妮卡披着发抱手悠哉悠哉进来,i看着她,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莫妮卡身后还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她惊讶放低声音:“原来你醒啦!抱歉刚刚没有吵到你吧?”
i没有回答,她忙于整理思绪: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很努力地回想;是她们救了自己,教会的人,那天早上被看到也不奇怪……
“不会是,傻了吧?”端杯子的女仆小心地猜测。
“刚刚好像被附身了,现在还在魔怔中吗?”身边的胖女士把她放下靠在枕头上,i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
“在雪里泡那么久,能活着就不错了。”莫妮卡身后的男子补充。
莫妮卡有些站不住了,上前捏住i的下颚,让i抬头直视自己:“喂,你不会真傻了吧!”
漆黑的眼睛四处转动,i抓住莫妮卡的手想让她拿开,但刚醒来实力悬殊,自己的行为没溅起一点水花。好在庞女士替她说话:“小姐,这样太不礼貌了。”
莫妮卡这才松开手,但血红的双眸仍注视着她。
“我,咳咳,没有傻。”i没能撑住莫妮卡给的压力,老实回答。
“精神病也经常说自己没病。”男仆插嘴,其他两位女仆也纷纷赞同。
莫妮卡没有理会,马上抛出下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你去墓地干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i甚至还真的想装傻,但奈何莫妮卡身上总有一种不容她欺骗的气质,于是她只能支支吾吾,吐不出个完整的字。
“我,呃,就,想去就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气氛僵持在这儿,谁都不肯让一步。胖女仆见不下去,打起圆场:“莫妮卡小姐,她才刚醒,等缓一会儿再说吧。”
“行,我就在这里坐着,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莫妮卡拖了把椅子来,坐在床边盯着i,“万斯福,把我的书拿过来。”
“好勒。”那个男人很快拿来一本书,把它递给莫妮卡以后,房间里的其他三人都陆续撤离。
书里夹了一张纸,莫妮卡拿出来,在上面写着什么,i的眼睛似乎受到坠落的影响,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她索性不去瞟莫妮卡的东西,把被子往上提盖住半张脸,闭上眼睛回想事故经过和接下来的打算。
“三天不到我就捅娄子了,还被教会抓住了,不知道这是第几天,要是错过了值日,学院那边也会来问我,该怎么解释呢,那全是凭感觉行事,我都记不清为什么一大早要跑东山墓地里去了,完犊子了,愚蠢使我搞砸了一切,我会被赶出纳杰日达吗?我应该砸到他们的墓碑了吧。
不过没关系,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也许是更北边,但是我还是想弄清关于纳杰日达。”
莫妮卡在i闭上眼后盯着她,看着她皱着眉毛,刘海向后翻,露出额头。她忍不住伸手抓住她脸侧的被子,吓得i猛地睁眼:“你干嘛?”
莫妮卡跟阿莱西亚口中的主教简直是两幅面孔,还有那本人物故事书,除了第一次在水池边没有说话的样子,i实在看不出莫妮卡的温柔在哪里,只凭着一股压人的权力来压制胆小怯懦的渺小的人物。i如此确信,如此怨恨。
“你昨天在那里挖什么?”莫妮卡收回手,把写满的纸张夹回书里。
听到这话,心底的心虚又冒上来,i彻底缩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雪地里有声音,很吸引人,就像你着迷于神一样,我着迷于它。”
“你发现一件事了吗?”
“什么?”
“你的每次开口都令我觉得愚蠢,你像个不自知的疯子。”莫妮卡又翻了一页,“在别人的地盘上学不会夹着尾巴,是幼稚的大小姐吗?”
…………
自莫妮卡的话说完,被子里的人没有再动过,一直维持背对莫妮卡的姿势。半晌,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涕声,被子轻轻耸动。
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莫妮卡合上书起身,在关门之前,她说:“别弄脏被子了,为这种理由再洗一遍被子床单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