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中午也得给你做饭!做出来就一起吃了,怎么样?”施霜景补充道。
罗爱曜无所谓。反正现在施霜景脖子上都戴着他的佛珠了。吃不吃祭品也不如这一串佛珠更有威慑力。多年以后,罗爱曜才发觉,施霜景的做饭过程是他的某种放松,施霜景不讨厌做饭,甚至很喜欢。这是施霜景的先天圣体之一。
下午开始正式教数学。罗爱曜换回了偏家居的衣服,但也都是他的衣服而不是施霜景的衣服了。数学必修一,集合这一单元,这是施霜景整个高中唯一大概学会的内容。罗爱曜不为难他,现在这一阶段,任何故事或者复杂概念的引入都全无必要,需要的是效率以及信心。罗爱曜要求今天施霜景做完这一单元所有的书上例题之后,必须拿一道数学题来办公室敲门问他。施霜景要习惯犯错和被人纠正的感觉,简称学习上的厚脸皮。
数学之后是化学。做晚饭时,施霜景正猛猛加急回忆自己的中考化学,他至少得把配化学式的技术捡起来吧!这样纠结着,晚餐上桌清蒸鲈鱼、青椒土豆丝、豆腐酿肉和宫爆鸡丁。都是家常菜,施霜景解下围裙时,忽然发觉他今天学习时没有那种烦躁的感觉。以前那股躁意仿佛在心底生根发芽,一想到高考就胸口发紧、发痒。老天,无套□□不会真的有用吧?呃,不行,忘记吃避孕药了。施霜景还是要吃。晚饭后就去吃。
其实施霜景并没有觉得罗爱曜讲课讲得有多好,也就像个老师吧。施霜景夹了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细细地嚼了,不太敢抬头看罗爱曜,好像不太能适应罗爱曜的身份转变似的。罗爱曜倒是非常喜欢今晚这顿饭,颜色明亮,荤素得当,味道也好。到底忍住了劝施霜景不如以后去学厨的这一莫名想法。
“佛子,你把药放哪里了?”
“什么药?”
施霜景闲闲一放碗,“避孕药。”
“电视下面的抽屉。你不用吃避孕药。”
施霜景摇头,不信。晚饭过后他果然就去找了紧急避孕药,看说明书,先吃一颗。罗爱曜还在饭桌上,他转身看向找药吃的施霜景,觉得蹲在电视柜旁的小孩又可怜又好笑的。玉米小猫凑过去看施霜景吃什么,仿佛它也要吃吃,施霜景赶紧关好抽屉。
施霜景坐在地上玩了一会儿猫,罗爱曜说得没错,一回家就想玩猫!真是受不了!玉米太迷人了,太可爱了,太治愈了,不玩一下都对不起施霜景把他养得这么好,肚皮上的原始袋肥肥软软,那么好摸。
临到点要上楼晚自习,施霜景收拾了桌面,捆好今天的厨余垃圾,准备下楼扔个垃圾再上楼,就让罗爱曜先去自习室。
他们小区虽老,垃圾管理一直做得不错,小区里有三个小型垃圾堆放点,修成了像是水泥站子一样,垃圾都捆成袋扔进去,也就是下楼走个几十米的功夫。施霜景下楼散散心,冬天虽冷,可楼上自习室有空调,刚刚又吃过晚饭,施霜景是血气方刚男高中生,就得出来散散脑子里的热气。
忽然,他听见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顺着路灯看去,施霜景看见一位英俊的男人推着小行李箱走来,眼睛数着楼面的单元号。
一种奇怪的预感蔓延开来。施霜景扔完垃圾,转身走回,找着自家的楼门。滚轮声响着响着便停了,施霜景下意识回头,发现男人步伐很大,手拎起了行李箱,也是走往这一方向。施霜景进楼,未过几秒钟,第二重脚步声亦响起。
一口气上到四楼,自习室的门虚掩着,施霜景打开来,正好换鞋。后脚男人就到了,竟然也是四楼,只不过停在了对面那间。施霜景这才意识到,这人来找的是郎放。
男人还未敲门,对面的房门忽然从内打开,小女孩尖叫一声,跳到来人怀里,施霜景正好看见郎放和男人夹着女儿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施霜景猛地关上门。适逢罗爱曜走出来,施霜景无言地手指了指门外,表情非常奇怪,可他知道不能在门口说,这房子隔音差得很。施霜景只能走到罗爱曜跟前,压到几乎蚊子声,“对面来的人……是小女孩的爸爸,呃,另一个爸爸吗?”
施霜景的表情像是第一天看见同性恋似的。哎,也不是什么奚落或是贬低的表情。与其说是第一天看见同性恋,不如说是对这种一家三口的画面感到陌生。有种微妙的尴尬感,但不知道在尴尬什么。
罗爱曜只是抬了抬眉毛,不接茬。施霜景好像有点了解罗爱曜的表情了。说不定这就是罗爱曜脑瓜子转得飞快的表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