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泽窝在师尊顾渊怀里,睫毛轻颤着微微仰头,眼睛亮晶晶:“师尊说,要我懂得人间疾苦。哪怕有日跌落凡尘,被曾经庇护的人唾弃,也要守住本心,无愧自己。”
顾渊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纠正:“不是不能恨,而是要明辨,究竟该恨何人。”
“凡间疾苦,承受不住我们这些仙魔妖鬼的无名怒火。”
顾渊把姚星泽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脑袋上,语重心长:“比起修炼功法,为师更想教你做人。”
他望向苍茫暮色,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又是担心又是期待,只能尽全力的去教导姚星泽,一字一句带着认真的嘱托:“身为强者,你以后必定也是强者中的领头人。为师不求你一定要功德无量,只愿来日你举起剑时,不是对着平头百姓。”
随即顾渊捏了捏姚星泽的脸蛋:“你笨一点、傻一点都无妨,唯独不能失了善良。”
姚星泽听的认真。
这一夜他睡得辗转反侧,忆起儿时母亲执剑而立,身姿飒爽,意气风发,誓言铮铮:“我一人,亦可救万千!”
次日清晨,晨光微熹,小院里已是一片生机。
他看见师尊逗着院子里的狗,镜妖还是被贴着黄符,李家主替妹妹擦拭着脸,李淼给哥哥念着他平时最喜欢听的江湖怪谈。
冥冥之中,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即使不是最好的,起码不是最坏的。
顾渊站起身,看了看刚醒的姚星泽,脸上的笑意昂扬还似一个少年君子:“醒了?收拾一下吧,我们该走了。”
姚星泽一愣,有些惊讶:“这么快吗?不是还要教那位公子学习如何掌握灵力吗?”
顾渊摊了摊手:“无师自通了。昨天把他丢在药里面泡了一个晚上,自己把灵脉摸透了,也算是个天才。我现在都合理怀疑,给你开灵脉的那个人是不是嫉妒你了?”
李焱第一个拍大腿站起来,气得怒目圆睁:“绝对是!毁我弟弟大好前程!老子可记着他那张脸的,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姚星泽又继续问:“那镜妖呢?”
顾渊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池塘:“那边,已经差不多快恢复了。”
李盼盼身上贴的全是黄符,还有空拿个镜子捧着自己的脸蛋:“我真漂亮,不愧是姐姐养的,姐姐,你继续和我说说我是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的?”
姚星泽一头雾水,有点没弄懂,问:“这是???”
“失忆了,也可以理解为回归本性了。”
顾渊看了看,站在原地木愣愣的小徒弟,调侃着开口道:“怎么?昨天不是急着走吗?今天这样,是又想多留几天了。”
姚星泽摇了摇头,“弟子只是觉得师尊很厉害。”
轻易的扭转了四个人的命运。
“李姑娘的地图已经给我们画好了,按着路线,应该要出了村一直往北走,这画的全是山间的具体路线,遇见飞行要绕来绕去的,太麻烦了。就徒步过去吧。”
顾渊说罢,姚星泽立刻拿起石桌上的怀墨剑,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弟子都听师尊的。”
临行前,顾渊在村子上空布下结界,郑重叮嘱李家主:“若是日后有魔修盯上这个村子,这个结界可以保护你们。”
李昭昭拱手致谢,顾渊冲着身后其余的三人挥了挥手:“既如此。各位,后会有期。”
李姑娘微微点了个头:“公子路上保重。”
李焱却上前几步想拦一下,隔着一定距离喊:“哎,先师!留个名号啊,往后上了修真界好找你报恩。”
顾渊回首,衣袂飘飘:“凌云殿,顾渊。”
山间小路蜿蜒,虽崎岖却坚实。出了山林,踏上主干道,路面上零星可见马车辙印,行人却寥寥无几。
顾渊带着小徒弟,路过一位邋里邋遢的老人,老人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突然喊住:“喂,那两过(个)!你们要往哪儿刻(去)啊?前面这条路可走不隆(通)!”
顾渊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流浪汉吐出嘴里的的狗尾草,又咳了两口痰在地上,嘴里操着浓重的方言:“唉嘛,说话文绉绉地,山沟地方言会不?”
顾渊有点警惕那口痰吐到自己身上,赶紧后退两步:“嗯......不会。”
流浪汉摆摆手赶人走:“妈呀,两个外地人啊,难怪得不认识路嘞。走不隆(通),走不隆(通),刻(去)别处,刻(去)别处。”
顾渊略带疑惑的询问:“前面是发生滑坡了吗?”
流浪汉掏了掏耳朵,一声轻笑:“哎呀嘛,还滑坡呢,这狗地方一年都见不了多少水儿,那前面是山匪,俩外地人瞎跑什么跑啊,快回家去吧。”
顾渊一听就不慌了,他还以为前面没路呢,原来只是前面有人,这都是小问题,他云淡风轻的拉着徒弟说:“没有滑坡,那就是走得通了,走吧,星泽。”
流浪汉一听这俩人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嘿,你俩油盐不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