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洗漱完毕来到客厅,正好看到克莱恩打着哈欠从门口走出来。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到来,克莱恩有些窘迫地收回了掩着嘴的手,转而握成拳抵住嘴唇。
他清了清嗓子。
“我想你今天起的格外早,爱丽莎。”
接着,他含笑着补充: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我想是很适合去大学采风的气温。”
虽然我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今天也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但在见克莱恩这副放松的模样后,我胸前忽然涌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本因揣测产生的尖锐情绪也逐渐开始平复。
我收敛心绪,微微上扬嘴角。
“早上好,克莱恩。”
互相问候完后,克莱恩没有继续闲聊,而是去灶台加热今天的早餐。
每天早晨留给我们通勤的时间虽然充足,但也不是特别够用。
我跟着克莱恩过去,一边帮忙炕热面包一边思索着今天的行程。
我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女子文学社了解不多,但是在黑夜教会和蒸汽教会都有鼓励女性外出工作的情况下,在拥有许多知识分子的大学里出现女子文学社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水煮鸡蛋……呵呵,看来你实践了我曾经的建议。”
克莱恩的声音响起,这让我一下子回了神。
我见到他拿起了我煮好的鸡蛋并开始熟练地剥起来。
接着,他语气较为轻快地用中文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
“爱丽莎,我们先吃饭。只有吃饱了才能有足够的精力考虑其他的问题。”
我产生了负面情绪这件事还是有被他察觉到啊。
我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内心却不住地叹气。
我也清楚现在该维持镇定,只是现在我们前途未知,自己对此感到恐惧实在是无法避免。
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起原著的他,现在的克莱恩或许更为沉稳。
这难道是因为有“同乡”的女性在场,让他更不愿意表现出本可能拥有的慌乱?
可处于守护方位置本来该是我才对。
本该是拥有脑内原著,可以一定程度上帮他排忧解难的我才对。
我不敢滥用脑内的原著,是因为我降临后产生了很多未知的变数。
如果我因为原著第一印象入脑,之后的行动很可能导致更深的错误。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就此不借助脑内原著的能力,而是会从更高的维度,更多依靠模糊的记忆来判断,只要做到不先入为主,就能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被带进阴沟的可能。
在这个方面,目前为止我做的还算不错,但却导致我跟克莱恩有些相处微妙了,真是……
我在内心苦笑着摇摇头,大口吃起了桌上的面包和鸡蛋。
享用完早餐,我和克莱恩各自理了理自己的衣物,这才戴上自己的礼帽,提上各自的手杖。
我们之前那套体面的那套衣物已经在昨天的战斗中破损,所以现在不得不换上了之前的旧衣物。
克莱恩换上了之前的那套廉价西装,我则只能用前房东那里带出来的衣物做替代,穿上了女式短裤,衬衣和马甲。
等我们搭乘马车到了香槟街,在候车点那里,有着秀美黑发的洛耀已经在等待我们了。
好在,看起来她并未等候我们太久。
见我们对她招手,她也只是扬了扬眉毛。
等克莱恩和我匆匆赶到她身边,三人终于见到彼此,却没有就地攀谈,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显得彼此分外不熟。
还没等我怎么在内心吐槽这点,我们等的公共马车就到了。
三个人继续较为沉默地赶路,我却感觉随着马车的行进,气氛缓和了不少。
一路上,洛耀大部分时间都盯着车窗外白蒙蒙的日光陷入沉思,我和克莱恩则局促地坐在彼此对面,最后两个人干脆都眯起了眼睛,假装自己在休息。
此时雾气弥漫进车厢,显得一切都分外不真实。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窗外,望着那被若隐若现的雾气遮蔽的城镇,一时间思绪发散,忽而隐约想起了穿越前的生活。
最终车还是到了站,克莱恩不知为何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先我一步下车。
下车后,他并没有着急着去目的地,而是双手抱臂,头微微上抬,似乎在观察我和洛耀的行为,来确定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洛耀一个大跳,径直下车,这粗鲁的动作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不禁笑出了声,在注意到克莱恩那不加掩饰的怨念神情后,也只是忍耐住笑意回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我们一路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赫特福德学院楼。
在洛耀和我地建议下,克莱恩没有直接上楼,而是选择等在楼下。
而我们则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二楼大办公室的门。
面前的这个大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空旷的隔间,我粗略估计现在的场地面积已经跟现代大学的阶梯教室一样宽广了。
很多长条桌子摆在墙壁边,房间内部则是一些按照某种规矩组合的方形竖桌和雕花椅子,分了大致六个小组,每个小组中心有一把主座。
现在在场的女士不是很多,但秩序分明,小部分穿梭游荡在桌椅间,大部分都坐在对应的小组内,坐在主座的女士只有两位,但是都气场凛然,让人情不自禁避开眼神。
洛耀进门后,忽然看了我一眼,一反常态,动作温柔地从我手中将名片拿走,并把它对着最近坐在主座的金发女士摇晃了两下。
那位有着蜷曲金色短发,深邃黑眸的高大女士抬眼看了看她,从座位上起来,相当熟稔地碰触了她的肩膀,又指了指不远处某个方形桌。
那方形桌旁只坐了一位穿着一身明艳黄色连衣裙的女士,她棕发蓝瞳,面容秀美。
洛耀见状,给我打了个眼色,就头也不回地跟着指示去了黄衣姑娘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