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蒙七七坐在床榻一侧,正在收拾这段日子用过的药瓶、纱布、草药等等。虽说身上依旧留有很多伤痕,但是被“镇痛”术治疗后,身上的疼痛明显缓解许多,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另一边,苣儿却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地到了西厢房。
蒙七七被她突如其来的虚弱吓了一跳,她本能过去搀扶,却被苣儿厉声呵斥:“退下。”她面露凶光:“本宫此刻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蒙七七只好低头,屈膝跪下:“娘娘有话,便问吧!”
苣儿直言不讳:“那晚你为何要潜入慧月阁,解开铜锁?”刚说完便又试图补充:“无意的?”
七七抬起头,用坚毅的目光回应:“说了,娘娘可否留我一命?”
苣儿冷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说实话。本宫留你一命。”
七七想起昨日夜里,连蘅的交代她“不要直说,她会怀疑;被逼无奈下,才要说”的话,她收起思绪,假装犹豫片刻:“连蘅让我破开那把铜锁。”
苣儿的腹部涌起翻江倒海般的痛,随之而来的心脏的撕裂感。她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整个人如一片将要倒塌的墙。
要是那日没有各方利益的牵扯,恐怕就要做实了东阁养蛊的事实。连蘅曾说过她是苏木安的人,她到底是谁的人?她为何要嫁祸东阁,上次的“血帕”案,为何又要一心求死……身心的疼痛已经容不得脑海思绪的翻涌,她迫切地想要逃离,却没有去处。
她最后看了一眼蒙七七:“你的伤好了?”
七七忐忑地回复:“伤痕未愈,但是已全然不痛了。”
苣儿硬撑着腹痛,如一张破碎的纸屑,转身离去。
回到寝室,她便将一碗“消痛汤”,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一滩棕黑色液体,瞬间在地上弥漫开来……
次日早朝。皇帝肃穆而立,群臣惶恐。
光明大殿的正前方左侧,连蘅跪在一旁,手脚都被铁链困束,由禁卫军首领赵错亲自押解。苏木安在其身后一米处,低首垂眸;陆逊则照惯例站在大殿右侧,他拄一拐棍,面容肃穆。众人在等东阁主人闫苣,亲自来朝堂对峙。
半个时辰后,只见闫苣穿一身黑色镶金边长裙,梳青黛浓妆,肩披一件烟灰镶白花披风,立于朝堂。
皇帝高声质问:“闫苣,慧月阁案,已查明事实。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且当着众臣的面,坦白事实,朕自会念及你亡父亡母,酌情考量。”
苣儿的眼底一片惨淡,只是双膝下跪,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朝堂沉寂片刻,皇帝略显不耐,便示意陆逊则说。
陆逊则拄着拐,故作艰难地向前一跨:“苣儿,皇上念及是北疆王的孙女,一再宽容,可你做出的事,实在是……哎!”陆逊则颤动一下,虚情假意地说:“老夫昨夜一宿没睡,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苣儿眼眸一沉,深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陈述:“当日徐构逼我母妃成亲,我气不过,便用污血泼他,害他自挖双目。”
众大臣一时纷纷议论,朝堂一片躁动之声。
皇帝让大家肃静,接着追问:“之后你便又将他软禁,取血养蛊?”
苣儿接着交代:“徐构受伤后,我私自将他囚禁。本想趁慧月阁失火杀了他,但却失手。后来又趁机将他囚禁在慧月阁。”说完,她又陷入沉默。
脑海中回忆涌现:雨后的夜晚,藏书阁的院子里,连蘅欲言又止的脸,片刻间,又插入“连蘅让我开了那把铜锁”的声音。倘若真相是背叛,本宫依了你的意又如何?苣儿如是想,便又继续说:“是我取了徐构的血,并借机嫁祸给东宫。”
皇帝终于忍不住怒火,“哼”的一声,瞪大眼睛看着苣儿,大吼:“慧月阁是典雄负责修缮,你圈禁徐尚书,典雄是否知情不报?还有这巫蛊案,到底是谁替你出谋划策,还不如实招来?”
典雄被点名,赶紧跪下,刚要开口,苏木安立刻回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苣儿抬头看着皇上,眼眸转而盯上了陆逊则:“陆爷爷,你是想让我供出苏丞相是吗?”
陆逊则突然被点名,一下子有点儿慌张,他清了清嗓子:“有无包庇,一查便知。”
皇帝用余光依次扫过陆逊则、苏木安、典雄等人,心想这陆苏党争,先放在一边,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皇帝眼珠一转,眼神定在连蘅身上:“巫女连蘅,你把昨日宗人府的证词,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连蘅缓缓抬头,直身跪坐,她只讲了重点,就好像是专门说给某人听的:“奴婢知道慧月阁西北的小院门上,有一把铜锁,便引诱蒙七七,撬开了那锁,以此揭发东阁娘娘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