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彬也搞不清是什么情况,为何苣儿要替自己写一封家书,还要用北疆语?她支支吾吾,眼前出现了昨日被凌辱的画面……不禁委屈地哭了。
连蘅的心里五味杂陈,找了两天的人,还是遭到这般待遇。她如小兔子一样跪着,被一众大老虎围观注视。奈何连蘅也无力为她做主,只能跪去她身边,楼住她安慰。
……
苣儿的经痛又如潮涌般袭来,她瞥见跪着的连蘅,脸色骤然一变,瞳孔突现橙光。
她狠厉地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我被人有意陷害,我的人也被欺负,这事就这么算了?”
皇后被苣儿的神情惊得一颤,随即转身离开,只留下尹公公解释。
苏、蒙二人也不便插手后宫之事,只留下太监总管丁娟处理,跟着皇后走了。
苣儿徐步走向允彬,揭开她的领口,指尖滑过她肩上的齿痕,轻蔑一笑:“尹公公的牙口倒是整齐。”
尹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容慌张地说:“小人不敢。奴才昨夜截获这信,只是例行问话。”
苣儿将头微微一转,盯住他侧脸,将尖利的指甲,突然刺入自己受伤的手掌。
原本被刺伤的刀口,瞬间再次裂开。
与此同时,连蘅感到胸口一阵灼热,疤痕酥麻跳跃,似是巫术反噬的前兆!
苣儿体内涌出一篇洪荒,她的脸涨得通红:“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宫里藏了多少的龌龊污秽!”说罢便一把撤下允彬的外衫。
众人被眼前的画面惊呆:允彬内里没着任何衣物,白花花的身子上全是被牙齿咬过的印!
允彬慌忙间只捂住胸口,遮不住的,是双乳密布的牙印血迹。
苣儿的瞳孔已然又变成赤红,她转向尹公公,用渗血的手,将他一把拉起,“唰”地一声,甩向墙角。
连蘅连忙将自己的饿外衫脱下来,给允彬披上。
她的内心惶恐不安,这巫力会在真龙血脉喷张时,联动星盘,得到力量加持……这尹公公怕是要没命!
一旁的丁娟也吓得失了魂儿,他用恳求的语气说:“公主息怒,是太监司监管不力,这尹公公就交……”说话间便被骇人的一幕打断。
尹公公突然疯魔了般,从墙角跌跌撞撞地爬起,他的眼眶爆出血渍,嘴巴不停□□:“嘿嘿嘿,嘿嘿,肩膀、手臂、胸部、大腿,下……”
未等说完,牙齿就开始一颗接着一颗地掉落。
他和着满口的血,跌跌撞撞地走到丁娟面前,刚要屈膝下跪,一口鲜血便喷到了丁娟的脸上。
尹公公旋即重重倒地,咬舌自毙而亡。
……
连蘅大为震惊,苣儿仅仅靠手心滴血,竟在没有符纸和咒语的情况下,使出了二级巫蛊术——“织梦”。
……
这夜,东阁的灯开了整晚。连蘅帮允彬梳妆,用研磨的药粉帮她涂擦伤口。
苣儿也毫无睡意,站在内外院的隔门间,朝西厢房张望,竖起耳朵偷听……
“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允彬悄悄地问。
“公主写的。”连蘅答。
“为何用北疆语给我家写?”允彬问。
“未用北疆语,用的是汉语。”连蘅看着允彬,认真说道。
苣儿会心一笑,这巫女倒是聪明,猜到了她的心思。苣儿确实是用汉语写的信,只不过借了允彬的家世,用了母亲的口吻:
母亲病体是否安好,三位哥哥是否安康,我在这宫中孤独无依,很想念您和三位哥哥。但愿此生有缘相见,若是无缘,便在那黑暗地府相逢。
这封信用汉语写,如果传到北疆,北疆王一定看得懂信中的内容;如果传不到北疆,这便是“允彬的家书”。
万一被截回宫中,有人有意栽赃嫁祸,看到原信为汉语,必会换成北疆语,毁了原件,以坐实东阁通信北疆的事实。这便是后来,皇后手上的信。
允彬认不得北疆语,这信绝不是她写,自然无事;而闫苣认得北疆语,但这信又无实质内容,且分明对不上她的字迹,又与“通敌”有何关联?因此无论这信落在蒙阿盛,还是别的译官手里,都是万分安全。
事情虽然尘埃落定,但皇后故意用宫女的信,转成北疆语,栽赃陷害东阁公主,却成了不争的“事实”。
只是结局可惜,折了允彬的清白。
而这次,连蘅却意外立了功。这信,本就是打算转托给蒙阿盛的,也多亏丞相出手相助。
更重要的是,她还意外见到了母妃遗言中提及的第三人——丁娟。
……
另一边,蒙阿盛府。
他点燃三炷香,心底掀起阵阵翻涌。
先皇与自己同岁,当年落难时,自己正身处北疆,来不及返回驰援,否则也未必会有“天格之变”,朝中也不会如今天这般乌烟瘴气。先皇的女儿,更是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而想来这闫苣,也算得上自己的亲侄女。
三杯烈酒下肚,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两位夫人的身影交替出现。
大夫人闫氏,乃当年五皇子的胞妹,那年西伐之战临行,夫人颔首含泪:“你我新婚作别,此去经年,不知还盼不盼得到你。夫君千万珍重,待我向皇兄求情,定去找你!”没想到,阿盛再见到她——是西沙边城马皮袋子里裹着的尸身。
二夫人秦氏,乃战场伉俪,杀敌如男儿般英勇,临死前却嘴角挂血:“夫君莫要牵挂,待我魂归,必能看得到我大炎,万千百姓的笑脸。”
……
想到这里,蒙阿盛心里止不住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