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片刻继续说:“更何况,遥妃身份特殊,恐遭至更大的灾祸啊!”
“朕心意已定,就按照陆辅国说的。”皇帝全然回避了苏木安的劝阻,又点名道,“徐构,你且翻近期良辰吉日,朕要把这丧事,变成喜事!”
……
礼部尚书徐构一早便穿着朝服跪在东阁正门口。
来往宫女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觉得今日非比寻常。
东阁一方六进六出的大院子,里面住着先皇宠妃遥,还有先皇遗腹子,公主闫苣。
皇帝当年几乎将先皇血脉斩杀殆尽,唯独留下遥妃孤木一支。
遥妃是北疆王的独生女儿,她的娘舅又拿出了开国皇帝的免死金牌保她。
加上国巫断言其为“龙脉之运”,因此遥妃和公主苣就留在宫中,一直住在东阁。
午时三刻,太阳正当头。
徐构撕开圣旨,露出一口黄牙,仰头一笑:“娘娘,是时候该给你配个阴亲了。”
他接着起身,向东阁内呼号:“吉时已到,礼部尚书徐构,奉旨前来为三皇子接亲!”
霎时间,身着白色罩袍,头带黑色布条的礼官,迅速陈列两侧,各从腰间拿出白帆纸钱布偶。
一时间东阁院外一片骇然。
遥妃脸色煞白地望着前庭阁院,几名黑白侍卫已然来到近旁。
公主闫苣突然厉声尖呼,从东厢闺房冲出……
她疾步扑向母妃身前,伸长手臂将其护在身后,眼神死死盯住前来“闹事”的徐构。
徐构想来早有准备。
他眼神示意左右动手,抬手举出皇帝圣旨,仰天呼号:“天命已定,吉时已到。北疆王舒格尔之女舒遥接旨——朕今日封你为三皇子正妃,许你良辰三刻,沐浴更衣,与三皇子合塚……”
徐构说罢将圣旨一合,斜眼一瞥:“还不跪谢主隆恩?”
东阁四周宫女仆射纷纷跪倒。
众人心内大为震悚,这是要拉先皇宠妃去跟当朝三皇子合葬!
这活人陪葬的骇人习俗已经被废弃千年,更何况皇帝如此赐婚便不是成了先皇的岳父。
这枉顾伦理的冥婚,便是陆逊则在朝堂之上的妙计?
容不得众人多想,左右白衣侍卫已然逼近遥妃,摆出一番要将她强行抬走的架势。
遥妃的脸没有半点儿颜色,只是低垂眸子叹:“臣妾,谢主隆恩……”她一边屈身下跪,一边用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女儿,泪水充盈却不敢落下。
徐构做势去扶她:“还有三刻时候,不如去梳洗一番?”
遥妃的女儿闫苣,身着紫黑镶金的袍子,头盘凤冠鹰眸的发饰。
她看到徐构要动手,突然暴起……
只见她紫袍风动,怒气冲冠:“你敢动我母亲,我非撕烂了你的脸皮!”
徐构哗然一笑:“一介女子,有何能耐,撒泼打滚罢了。”
他示意左右动手:“吾乃皇上钦点接亲,看谁敢放肆?!”
苣儿的瞳孔突现赤橙光芒,双目低垂暗沉,裙底一阵赤热洪荒,似有浊浪滚滚,从地面翻腾而出。
众人一时发愣。
徐礼部大喊:“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一片鲜红的污血便瞬间泼洒在了他脸上。
“瞧不起女子,叫你尝尝这经血的滋味又如何?”
原来是苣儿解开了月事袋,一下子甩了出去。
徐构连忙伸手去擦,一下子又羞又恼,只觉双目被什么刺痛,竟吃痛大叫:“痛啊!”
徐构痛苦跪地,接着又突然伸手,弯曲指骨。
指甲便从额头顺势滑向侧脸骨,来回几下,双脸便布满血印。
他的身子异常躁动,如同疯狗般在原地打转,嘴里不时传出喃喃细语。
仅一刻间,他便倒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周围的人被这骇人的一幕纷纷吓傻了眼。
没想到这徐大人愣是感觉有万千蚂蚁在爬,羞得连脸皮也不要了。
真是荒诞至极!
苣儿将一枚银色蓝边发簪从凤冠束发带里扯出,一头黑棕色长发便顺势散开。
她今日势必要跟这徐大人同归于尽。
遥妃在惊恐中大喊:“闫苣,不可,快住手!”
苣儿俯身下蹲,一手抓住徐构蓝绒领口,将他半身提起。另一手则将银簪抵住他喉结,顺势抬起,直逼其眼窝三指分寸。
她用极狠厉的目光凝视其双眼……
陡然间,东阁妖风渐起,裹挟着阵阵寒气,向众人扑面而来。
苣儿撇嘴狞笑:“徐大人满腹经纶,竟分不清这朱砂血和暖腹汤?”
“牝鸡司晨,七星入命宫,哈哈哈!”徐构将指甲抠进自己眼窝。
血珠顺着虎口滴到官服上,锦绣的麒麟,顿时变成了,浴血的丧家犬。
“果然是妖女,这是想毒死老夫!”
说话间,他的眼珠已然掉落,凝视着东方破晓的天边。
左右护卫这才拔刀,但纷纷驻足不敢向前。
苣儿用银簪挑落,鹤鸣九天的红鼎官帽,旋即将其踩在脚下。
她将唇瓣贴近徐构耳畔:“哪有什么毒?”
她冷笑一声:“只不过是大人的龌龊心思,在经血之下,现了原形!”